空荡荡的一间四方小屋,灯火通明,细细查看就会发觉,此屋徒有四壁与屋顶,门窗皆无,假若掩去烛光便会黑暗无比。屋内正中央,一袭娇小的身影俯跪于地,一头青丝顺着肩膀垂下。身侧的一位妇人手持戒尺,狠狠打向地上身影的后背。“啪”的一声,素白色衣衫便洇出一道红色印记。“啪,啪,啪”戒尺不断地举起落下,小小的背上鲜红的印记越来越大,地上的身影因疼痛而微微的颤抖,却是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啪”的一声,戒尺再次落下,疼痛的感觉传遍全身。“啊……”的一声喊叫,李宛从睡梦中疼醒,一时间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躺在榻上一动不动,片刻的空白过后,才发觉原来是个梦。梦中的疼痛感仿佛被带进了现实,微微移动了下身躯,背后便传来隐隐痛感,引得冷汗浸出。被汗水浸湿的发丝紧紧贴在脸上,使得俏丽的小脸看着愈加苍白。
李宛起身下地,给自己倒了杯水,大口大口的饮下,口中干燥之感才稍稍得到缓解。做梦的遗症,使得全身乏力,在加上身上的寝衣潮湿粘腻,实是不想再次躺下,也有些惧怕再次躺下。
来到窗前,窗户被轻轻推开,一阵凉风便涌了进来,吹的初醒的人,清明了几分。屋外一片寂静,也不知晓现下是何时辰,只见月亮再次爬上了漆黑的夜空,明亮却不圆满。
梦中的情景皆因白日在大街之上遇到的意外而被引出,同样的鲜血淋漓,最能勾起心底被掩藏的往事。那次被母亲责打是何时?所为何事?李宛已然不知了。不知,不是因为忘却了记忆,而是被责罚的次数多了,混淆了记忆。李宛抬起右手,轻轻抚向自己的肩膀,自此处起往下,那些粗的,细的,横的,竖的,斜的伤痕,怕是会跟着自己一辈子不吧!
思绪由伤疤转往施伤之人,母亲。想到以往,如母亲之意时,母亲温柔和蔼的夸奖,爱抚;不如母亲之意时,母亲的愤怒和责骂。所以自小李宛便努力朝着母亲划好的那个方向成长,不过是想多得到些母亲的温柔相待。
一记梦袭来,往事俱己哀。独倚窗前默,到晓眠未还。
同一片天空下,将军府府中,上官云离的屋内,烛光闪闪。几案前,年轻的男子,聚精会神的读着手中的兵书,挺拔的身姿,即便坐着亦显得十分伟岸。暖色的烛光应照于脸上,冷峻的脸庞竟露出几丝温暖。
夜读是上官云离久来的习惯,正所谓学而不思则罔,而夜里的安静可使人更好的思索。喜静的上官云离常常夜读,久而久之就成了习惯。
可今日,正在认真读书的上官云离,脑中却多了一道身影,淡然,稳重,安静。不知为何,这道身影不停的在脑中闪现,甚至还可忆起当初她为自己包扎时,因靠的太近而飘入鼻中的淡淡幽香。
一颗心被扰的安宁不得,上官云离觉得自己许是病了,为何自从在街上看到一袭相似的身影,今日便屡屡想起那个人。
读书不得,便放下手中的兵书,熄灭烛火前去歇息。岂知躺下身来的上官云离,大脑却更加清明。辗转反侧,久久未能入眠。
无奈,又起身来到窗前,窗子一经被打开,窗外的淡淡月色便射进屋内。清淡如水,恰如那道身影。
仰头望向那初生的弯月。同是一个月夜,遥远的他乡,负伤的他,以及肩膀上伤口,那时他们的开端。
只是少年不知情何物,未知一病曰相思。
同一月下,同一座城,两处窗棂,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