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谦脚上绑着绳子,人倒着重新爬回洞里,双手锄地般爬到老法师面前,又将一截绳子系到对方胸前:“可能会有点痛,全当是做牵引了,您老忍着点,实在不行侧着身子。”
老法师机械的点点头,有些茫然的望着洞口的方向。于谦全凭着一口气憋着,哪管得了那么多,绳子系好后就摆摆脚,紧接着绳子绷紧。洞口外面,老道轰起摩托车的油门,小洋也奋力的向外拽着绳子,十几分钟后,终于将两人拖了上来。
又到雪窝里,看着摩托车躺在地上,老道和小洋斜躺在摩托车上,于谦甩着发麻的手,活动一会儿后,才将绑在脚上的绳子解开。
“老法师,您怎么样?我们需要尽快带您去医院,时间久了,恐怕你这条左腿就废了。”
“年轻人,你家是哪里的?”老法师突然张口问道。
“河南的,来这边挖点虫草,挣点小钱,不想中午时和几个混混发生了些冲突,我们仨把您送到医院,就得赶紧跑路了,不然再碰到那几个混混,免不了还得干仗。”于谦嘴上说着,手里不停,不多时已经把绳子完全解开,又盘好系在摩托车上。
“河南来的,是中原吧,你祖上是藏区的吗?”老法师的问题比较奇怪,刨根问底,像是政审一样。
“藏区,哪里可能是藏区啊,我祖上是山西大槐树迁过来的,再早嘛,咱就不知道了,我们那边过去兵荒马乱的,也没留下个族谱,不过到我这一代,已经是八代贫下中农了,没啥好说的。过来老道,把帐篷杆扎好,咱把老法师扶上摩托车推着走,快点送到医院。”于谦说着抓了把雪填进嘴巴里,透心的凉,中午正想喝水时干了一仗,到现在还没有顾上喝水。
“不是藏区的,哦,不是藏区的,年轻人,我不去医院,送我到扎西巴武寺,那里的老和尚是我的至交,他会照顾我的。”
在高海拔地区就是走个平路都会让人气喘吁吁,更不用说推着一辆摩托车下山,还要驮着一个人了。一晃眼一年过去了,虽然这一年多时间发生了太多的改变,现在回想起那几十公里的路程,于谦仍然有些心悸,当时兄弟仨抛弃了所有的辎重,只背上那个装满了虫草的背包和几个水壶,三人中一人撑着车把控制方向,另外两人扶着老法师连带着控制摩托车的平衡,就这样跌跌撞撞六、七个小时才算赶到老法师所讲的扎西巴武寺。寺庙规模中等,有些地方还在翻修,看起来有些凌乱,寺庙的主持听说老法师受伤后连忙赶过来迎接,并安排几个小喇嘛把老法师抬进一个他挂单时所住的房间,又安排两个小喇嘛给于谦几人安排食宿,因为实在太过疲劳,三人还没有等到饭食端上来,都已经倒头睡着了。
再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中午时分,老法师被几个小喇嘛抬进了于谦几人的卧室,于谦在饭菜香味的诱惑下睁开眼睛,一眼就看到正凝望着自己的老法师,旁边还站着寺庙的主持,连忙起身踢醒了还在睡梦中的老道、小洋两人,双手合十行礼。
“文直法师,老和尚去山中历练,不慎跌入冰洞里,正是这几位菩萨派来的年轻人仗义相救,才捡回一条性命。”
“佛法常云,善因善果,三位心善行善,已可窥三宝,入小乘之门。”文直法师说得让三人有些晕乎,不过还是明白在夸自己了。
“两位法师过奖,我等三位堕入凡尘,所为钱财而已,但为人之基本道理还不敢忘。”于谦说着连忙起身让座,在救人这一点上于谦倒是说了实话,挣钱是为了生活,但不能为了生活失去了做人的原则,所以有人遇难自己相助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我看几位年轻人在雪山上挖的是虫草,早些年在藏区游离,机缘之下倒也遇到某处有此仙草,其体型,药效更甚于此,如果三位有兴趣可以前往……”老和尚的话让于谦眼直了。
于谦从扎巴坚增法师处得到洛渝地区的某处山峰上有更多虫草的消息后,考虑到此时已是5月下旬,虫草采挖的季节很快就会过去,兄弟三人当即辞别了两位法师,又还掉了摩托车,搭车前往米林,绕开边防检查站,一路艰辛不表,终于在沿着南伊曲流域找寻了三天之后,找到了扎巴坚增法师所讲的那座形似虎掌的雪山,远远望去,正有一座小石庙坐落在山顶。
“这老黄皮没有骗我们啊,真是有这么一座石庙,老大,老黄皮说的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你说这虫草会不会退化了,还有那黄毛说的,这虫草不是马交配时落下那玩意儿变的吗?这里荒无人烟的,哪儿来的马啊?”老道举着望远镜说道。
“老道,早让你多读点书,什么马交配落下的东西变的,那是真菌和蝙蝠蛾幼虫的结合体,别再说的那么恶心了。”小洋打断道,眼前老法师提到的这座山,在三人眼里,仿佛一座金矿一般,一路的疲惫一扫而光,言行上又开始嬉闹起来。
“那又变成尸体了,不更恶心。”老道顶回一句。
“你以后想把这虫草卖个高价,就别说这么恶心,记住了,这是仙草,是玉皇大帝吃晚饭时从饭碗里掉下来落到凡间的,沾有仙气的。让你说的这么恶心,不光客户跑光了,这仙草也不愿意见我们了,老道,你这罪过可就大了,这样吧,咱们先吃点东西歇一夜,明天早上再爬那个冰桥,老道,爬山时这些行李,你先背着吧。”于谦终于说出了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