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无边无际的草原上,翠绿中已泛金黄,清风轻拂,掀起了碧波金浪。蒲公英举着洁白如雪的花朵,沐浴在夕阳之下,枫叶红了,野菊黄了,整个草原由绿变为色彩斑斓。到了晚间,浓浓的雾气从四面八方升起,草原的颜色又转为墨绿,每朵小花,棵小草都散发出浓郁的泥土清香,草原芬芳的气息里,月亮撒开了银色的网笼罩了一切,为草原添上了神秘的气息。
在兴安岭靠近贝尔湖的余脉尽头一处新近设立的军事禁区里,罗教授独自一人背靠在一块平整的山石上,惬意地呡着小酒仰望着苍穹,那点点繁星离开是如此之近,似乎就是贴在眼前。望着山下那厚厚的苜蓿丛迎风伏倒,似乎是千军万马正在沙场点兵。
曾经的苦寒之地,曾经的北方草原民族战争策源地,此时此刻,却又是如此的生机勃勃,宁静祥和。
壮哉,大美河山,美哉,梦中的桃花源。
“罗汉,你知不知道,我在京城,已经多年没有见过如此纯净明亮的天空了。生活在那里,没有黑夜与白天,没有四季的变幻,只有喧嚣和欲望。在那里,我活得浑浑噩噩,再也没有了激情。”罗教授猛喝了一口,像是被呛着了,咳了几声,眼泪流了下来。
没有人回应,身边只有一头长着双翼的恐龙,正对着一只烤全羊发起猛烈的进攻,只听咔嚓咔嚓几声,一只五六十斤的烤全羊被这头恐龙连肉带骨吞下。
“真是愚头呆脑,只知道挑好吃的,再这么吃下去,我老罗都供不起了。”罗教授朝着那恐龙踹了两脚。
那被罗教授唤作罗汉的恐龙挨了两脚,非但不生气,又将三角形的脑袋凑了上来,对着罗教授手中的酒瓶,鼻翼猛抽了几下,趁罗教授正在揉脚,猛地将酒瓶叼走,长舌一卷,连瓶带酒吞下。
“你这个呆头龙,嘴巴越来越刁,都会抢酒喝了。”这头新任兽王自从偶尔在罗教授这里吃过一次炒菜之后就上瘾了,开始还是隔三差五来一趟,发展到现在踩着饭点顿顿来,搞得罗教授不得不常去驻军的伙房里讨剩饭喂它,常常惹得那群大头兵们见面就问侯:罗教授,又来要饭了。
罗教授佯装生气,又要抬脚去踢,却看到山下专门修建的军事公路上,一大溜的车灯亮起,借着月光,却是几十辆箱式货车正驶过来。
“不行,谁借都不行,他的批条也不管用,想要将恐龙运走,除非踏着我罗卫东的尸体。当年我罗卫东在前门一带……”
“是救于谦的命,他在洛渝遇到了一群人狼,双方马上就要开打。”
柳老中午时分和尚姬交谈之后,也赞同尚姬用恐龙对付人狼的建议,双方都是同一时代的遗族,说不定凭靠过往的交情还能化干戈为玉帛,柳老立马向上面汇报,获准之后又恐怕这边安排不妥当,亲自搭乘飞机赶了过来。
这罗教授果然是又臭又硬,眼里只有恐龙,现在连自己师弟的手令也不好用。不得不把于谦给搬了出来,当日于谦在这里时,也曾和罗教授称兄道弟的,现在兄弟有难,你总不能不管吧。
“人狼?怎么又冒出来个人狼,于兄弟不是在高原上吗?这人狼据大荒经记载,一直生活在极北之地啊。”罗卫东本身就是研究古生物的,一听有人狼,好奇心又起。
“不是一只,是一大窝。身高力大,行动迅速,还有个来无影去无踪的头领。听说这人狼原先也和这些恐龙一样是生活在这片草原的,周康王时的那场战争,它们作为鬼方人的雇佣军,败了,随鬼方人一起逃到了高原上,现在于谦和他们对上了,危在旦夕。我那孙女怕于谦一人敌不过,就求上门了,你看。”柳老人老成精,知道来硬的不行,先是搬出了上古遗族的课题引罗教授上钩,又提出于谦和尚姬这些老友打感情牌。
“吘……”
当于谦随着两头人狼的指引,踏入一片空地时,矗立在空场上的人狼军阵齐齐仰头,向天长啸。和于谦之前设想的人狼存在于山洞之中不同。这里有天有却无星辰明月,地面除碎石外别无他物。再向远方望去,无山,无河,没有任何的参照物,犹如生活在羌塘无人区一般。
“土地平旷,豁然开朗,阡陌交通,屋舍俨然,果然是一副世外桃源景象,谦误入贵地,多有叨扰。”在贝尔湖与恐龙家族的军阵斗过,在东海与那大王鱿军阵斗过,于谦大场面见多了,断然不会被这一声长啸吓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