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是地窖不如说是黑市处理尸体的地方,这里充满着久久难以散去的腐蚀味以及血腥味,这里是老鼠们的天下。
这里的老鼠个头硕大,丝毫不畏惧人类。它们双脚伫立在一具具骷髅身上,好奇的看着黑暗中的不速之客。
狂风不断的拍打着上方的地窖盖子,两名奴隶摸黑着用铁棍拴住了盖子,可即便如此,沙石还是不断渗落,铁盖子哐哐作响给人一种随时可能塌下的感觉。
那风声,大的像妖孽嘶吼,与之比起来,当日吴起墓穴中恐怖的牛哞马嘶压根不算什么。
“噗嗤”一声,田豫不知从哪找了一根火把点了起来并驱赶起了四周的鼠群。
众人这才发现,四周几乎是堆满了骷髅,老鼠们穿梭于内,这压根不是菜窖,是鼠群的游乐场。
“主公,你刚才叫我什么来这?”
“我收回那话!”张牧被蒋干啰嗦的脑仁疼了,这家伙一见面就叽叽歪歪了起来,从聊天中得知这家伙运气倒是不错,这么高摔下来不仅没死还发生了奇遇,被神医华佗给救了。
虽然蒋干一再强调那个年轻人自称是庸医。
“主公,你不好意思了?别嘛,在领地第一智者面前,别不好意思,来,让我看看你发音标不标准,来,再叫一遍,不会?没事,我教你,军以军,师以师,军师。”
张牧再也忍不住了,狠狠一脚踹了过去。
“打是疼骂是爱,爱到深处用力踹,主公,我懂,我懂你。”
张牧一愣,有点后悔和蒋干聊了些后世莫名其妙的东西。
蒋干在地上立马扣了个9,不停的按着“。”
据张牧所言,这是6被溜翻车了。
田豫等人这才知晓自己跟了一个什么人,他压根不是什么奴隶也不是奴隶主,他居然是一方领地之首。
虽然张牧没有正规的身份,领地之中又没城池,又……给田豫一种黄巾军的感觉,这丫的不会是上了贼船吧。
张牧似乎看穿了田豫的想法,张牧心里清楚,田豫对汉朝还是非常有好感的。
“贼船,国让你没说错,我那地方还真有贼船!不仅有海贼甘宁还有山贼廖化以及周仓。”
田豫傻眼了,这些人他也听闻过,黑市以及官府山贼榜以及海贼榜上都占据着一席之地。
特别是锦帆贼甘宁一伙人几乎是如雷贯耳,这几乎是一群无恶不作的家伙。
上回有幸路过徐州糜家的时候,田豫听闻锦帆贼劫了他们的货,好像把一把名刀给抢了。
“这……”田豫的双手在颤抖,死死的看着眼前这位眉目清秀一脸正义的年轻人,不敢相信着,心里喃喃着:“他,他居然是匪首!”
倒退一步,火把掉落在地,恰巧压在一只老鼠身上,老鼠吱吱惨叫挣扎着,正如同田豫的内心一样痛苦挣扎着。
他以为他会是个好人,可谁知道他身份如此之复杂。
身为汉朝百姓,田豫不能容纳自己当一名贼子的手下。
若不是母亲告急,跟着刘皇叔征战天下建功立业,那该多好。
“主公,你太实诚了,不过没事,有军师我在,一个顶三。”蒋干责怪并骄傲着。
“哪凉快待哪去。”
“主公,我的心翻车了。”蒋干窝在角落里,手指戳着9,哽咽道:“你这是又要赶干走吗?”
张牧一愣,再也无法接嘴。
后悔啊,真的是后悔啊,救他干啥啊!回领地给蒋干立个衣冠冢,每年帮他割割坟头草该多好,怪只能怪自己手贱啊。
田豫不再说话,地窖里顿时安静的可怕。
他想走,这是张牧脑海里的第一个想法。张牧知道,他田豫的心不在自己身上。
“国让,你若要走,我不会拦你。”张牧走近田豫,在其激颤的肩膀上拍了拍,随即在其耳边低语了起来。
没人知道张牧在其耳边说了什么,众人只知道田豫慢慢的走向了菜窖口。
“这疯子要干嘛!”蒋干惊呼。
张牧一手拦住了蒋干,蒋干无奈哀叹一声。
狂风细沙不断的吹入地窖之中,同时,还有那一颗脑袋,乌桓国国王的脑袋。
此时此刻,虽然沙尘暴已经渐渐远离,但这里还是处于边缘地带。
挑这种时候出去,田豫不要命了?
握着一根铁枪,田豫一步一步的慢慢往前走着,他的步伐是那么的重,可他的眼神却是茫然了起来。
他的脑海里回绕着张牧之前所说的一句话:“离家太远会忘记故乡,国让,你已离家太远了。”
“远吗?”田豫抬头朝着北方看去,家不是在前方吗?
国破!家亡!田豫一愣!汉朝真的是气数已尽了吗?
田豫一走,地窖里久久安静了起来,蒋干还算识相,不敢打扰张牧。
虽然走了田豫,但有一人却是折服在了张牧实力中,不是别人,正是曹性。
对曹性而言,只是换个地方当山贼罢了。
“带着。”张牧指了指一边的乌桓国国王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