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容说进宫,还真的进宫了,孟添鸠站在巍峨矗立的宫门前,只觉得一阵眩晕。
他敢保证,没见过哪个人查案能这么有恃无恐的随意出入皇宫,更没见过有那个人了解情况竟然了解到皇宫里头来了。
这次发生在宫内的刺杀一事,其实可以算得上是皇室的污点,许多人都避之不及的不谈这件事情,卫容倒好,脑袋削尖了一样非得进宫了解情况。
孟添鸠的腹诽卫容一概不知,就算知道卫容也不会改变主意。
“那我们现在去哪?”孟添鸠忍不住问卫容,他是真不知道卫容进宫查些什么,据他调查,这次的刺杀和端王司徒暮有关,刺客就是冲着司徒暮来的,进宫做什么,不应当去端王府吗?
卫容脚步未停歇,江岸和江河被留在皇宫外院,他回答道:“去找皇上。”
孟添鸠瞠目结舌,皇上是谁啊!日理万机天下最忙的人啊!你以为皇上是你想见就能见的吗?
孟添鸠直直摇头,同时心头浮上一种遗憾之意,方才卫容的言行举止中透着内敛沉稳,他还以为卫容会给他更大的惊喜,没想到卫容还是有些年轻气盛了啊。
可是很快,孟添鸠就被打脸了。
首先,他看见皇上身边最得宠的御林军统领魏禹知恭恭敬敬的与卫容互相行礼。
魏禹知甚至还关切的问道:“卫监丞是来查案的吗?需要本将帮忙吗?”
卫容毫不客气的拒绝,“不需要,魏统领还是好好整顿一下宫中的侍卫。”
这次的刺杀,刺客是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皇宫,皇帝早就在事情过后大发雷霆了,要是哪天刺客再来一次,说不定他这个皇帝死在寝宫也没人知道。
孟添鸠本以为卫容这番话会惹怒魏禹知,没想到魏禹知居然还点头附和卫容。
然后,他看见皇上身边另一位得宠的司礼监掌印辛滂,毕恭毕敬的迎着卫容进了养心殿,而且区别对待,对着卫容点头哈腰,到了他这里,腰杆一挺,鼻子哼哼,阴阳怪气的叫他一起进去。
这个死阉贼!
孟添鸠当时的心情,当真是五味杂陈。
卫容知道孟添鸠现在对他的看法,但是卫容也不在意。
在前世,这个孟添鸠可是对卫容服服帖帖的,卫容说什么他就做什么,当然也来源于卫容前世锋芒露的太早,让孟添鸠对他十分佩服。
现在的卫容,根本就没什么大作为,在别人的眼中不过是一个不知道靠什么手段得了皇上青眼的人。
孟添鸠对他有意见,卫容觉得很正常。
但是卫容从来不会因为别人的看法而企图改变自己的作风。
“臣参见皇上。”
“下官参见皇上。”
卫伯权倚坐在养心殿的那张龙椅上,手臂搭在腿上,把玩着手中的扳指,“二位爱卿平身吧。”
“卫监丞是否是查到了那些刺客的消息。”顺民帝面上看起来很平静,而且似乎是在一边闭目养神,一边问卫容问题。
卫容回道:“回禀皇上,臣查到,这些刺客是冲着端王来的,只不过有一事臣不明白,特此来请教陛下。”
“什么事连卫监丞也会不明白?”顺民帝睁眼,眸底带着浓烈的探究,目光仿佛是刺在卫容身上,那般阴鹫,可是他的神情,却是如同春风一般和煦。
孟添鸠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皇帝了,可是皇帝这种面上带着笑眼底带着刀的脸色,他真是见一次怵一次。
卫容面不改色,“端王从京州赶回来,按理来说,行程是不会透露出去的,就算是知道了,那也是在端王启程之日才会知道,那个时候做准备也来不及了。而这次刺杀,明显是做好了充足的准备还有周密的计划,甚至连后路也想好了,那些刺客对宴会的地点也很明确,还避开那么多御林军。”
“所以,臣有理由怀疑,帝都里,有那群刺客的内应,而且很有可能这个内应在宫里。”卫容说完,顺民帝的眉头就拧紧了,脸色也阴沉沉的,目光锐利的像一只鹰,无端端透着冷厉,整个殿里的气氛骤然冷凝。
卫容这个怀疑,可以称得上是大逆不道,如果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大臣在这里,必定会反驳卫容危言耸听,妖言惑众。
可是偏偏卫容的怀疑有理有据,结合胡氏急匆匆给顺民帝带来的密信,顺民帝竟然也相信了卫容的话。
正是因为相信了,顺民帝才如此生气。
“孟爱卿。”
陡然被顺民帝点名,一直垂着脑袋的孟添鸠忙应道:“微臣在。”
“朕命你去寻御林军统领,同他一起好好查探一下有关内应的事情!”
“微臣领命。”孟添鸠退出了养心殿。
到了外头,他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顺民帝是在打发他出去呢,别以为他不知道,也幸亏顺民帝打发他走了,他要继续待在那个压抑的地方,恐怕会疯掉。
一个喜怒无常的君主,一个趾高气昂的宦官,一个冷傲孤清的监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