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千芳苑,常氏越想越气。
一脚踢碎了小丫鬟刚搬来新花盆,哪里还有半分腿脚不便的样子。
“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娃娃,肥了肥了,竟然敢跟我叫板。陈妈——”
“老奴在。”
陈妈咚咚咚几步跑至她跟前,躬身听她指示:“二房那些尽是蛮夷之人,夫人不必对他们手下留情。依照老奴所想,既然他们自己跳进锅里,那咱们就再往灶下添把柴让火更旺,让他们彻底翻不了身。”
“有什么法子,快说!”
“老奴跟那丝线铺的掌柜正巧是同乡,知道他最近正缺钱用……”
听了陈妈的耳语,常氏眼睛都亮了,当即拍板:“好!就这么干!”
两个人互相望着笑起来。
不过——
常氏似乎忽地脸色突变:“对了,那东西可还在他们身上?不行,陈妈你去给我查清楚!”
“是,老奴知道,秘密去查。”
常氏这才蹙着眉点头:“还有,本夫人总觉得哪儿有点怪,说不上来是什……对了,是那死丫头。”
“虞七?”
“方才这么长时间,她竟一直戴着面纱。你就不觉得奇怪?”
说到这个,陈妈也思索起来。
常氏斩钉截铁:“一定有问题,你一并去查,现在立刻马上!”
她一脚踹在陈妈小腿上,惹得陈妈往旁边一踉跄,立刻堆着一张满是褶子的老脸谄媚道:“是,夫人且等好消息罢!”
***
在接手丝线铺之前,二房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要做。
他们要去见一个人,把在其手里保管了七年的东西拿回来。
翌日。
他们备了薄礼,往城西的舅父家而去。这是娘亲的娘家,更是西市中名号响当当的皇商。
何谓皇商?
千商之中方出一个,给宫里稳定供货的。有菜肉生意的、有珠宝生意的、有丝质布帛生意的、林林总总整个栾京也不过几十户配得上此名头罢了。而柳家,就是开绣坊的。
伴着颠簸,马车吱吱嘎嘎缓缓启动。
虞七掀开车窗垂帘。街道小贩吆喝不绝于耳,大街小巷食肆香味争先恐后钻进车厢。来往的人们皆穿做长袍、罩衫装扮,然与大漠偏爱铃铛细服不同。
不消多久,柳家便到了。
可方至巷口,便见柳家门庭若市,数辆马车堵塞了整条道。
“阿娘,舅舅家这么火爆?”
“我也不知。”毕竟已经离开七年,严格来说算是姓柳的外人了。柳氏无声动了动唇,有些踌躇,不知该不该上前。
可柳府正在外面忙着招呼客人的老管家却隔着众人一眼瞧见了他们。只见老管家明显一愣,然后激动地花白胡子直颤,一路拨开众人小跑过来:“姑,姑奶奶!哎哟我的天爷勒,真的是您,您可算回来了!还有姑爷,这位是……表小姐?!长大了啊!”
“柳叔,是我。”阿娘已然哽咽。
“姑奶奶,我都多少年没听您这么叫过我了哎哟喂。”老泪从老管家眼角的皱纹里漏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