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陈庆的责问,李斯倒是光棍的很。
刺杀朝廷重臣虽然是大罪,但顶多夷三族,远远牵连不到他身上。
自从听闻黑冰台深夜缉拿了程稷,他就知道程家保不住了,早就做好了切割的准备。
“陈少府,程家犯法,依律治罪即可。你不要胡乱攀扯他人!”
“李相一向公正严明,为大秦立下汗马功劳,岂容你肆意污蔑!”
“微臣愿以身家性命担保,李相无罪!”
“陛下,李相一心为公、劳苦功高,您不能枉信小人谗言啊!”
李斯党羽众多,很快就有数十名文官站出来为他发声。
“寡人与李相君臣相辅多年,岂会无端生疑。”
嬴政往下压了压手,向李斯投去安抚的眼神。
“多谢陛下仁慈!”
李斯感动地作揖致谢,老怀大慰。
陈庆低着头,暗暗琢磨:姜还是老的辣啊!大舅哥是个实在人,站出来跟我冲锋陷阵。您这是稳坐钓鱼台,就等着让我当枪使呢!
得!
谁让天底下的坏事全是我干的呢?
不差这一遭!
“那依微臣之见,定李相一个失察之罪,不为过吧?”
陈庆悠悠地开口。
一道道目光汇聚过来。
文官恼怒,李斯愤恨。
“老臣确实有失察之责,请陛下治罪。”
谋反的罪名李斯肯定不能背,但于情于理,程家犯案他难辞其咎。
要是连这点小过错都不愿意承认,反而成了他推诿塞责,徒惹外人议论。
“微臣听闻,李相年迈体衰,身体抱恙。”
“连朝廷早会都无力支撑,缺席长达十数日。”
“而今程家在他眼皮子底下干出这等谋逆大案,李相竟全然不知。”
“为大秦江山计,请陛下准许李相告老还乡,以免耽误朝廷大事。”
陈庆一本正经地说道。
李斯的胡须都快翘了起来。
朝堂之上,缺席最多的是谁?
陈庆!
别人说这话也就罢了,你有什么资格?!
始皇帝目光平淡,一语不发地凝视着李斯。
!!!
陛下……!
李斯霎时间明白,这是始皇帝的授意!
震惊、惶恐、不安、失望、愤慨……
各种各样的情绪在他脑海中轮番上演,搅成了一锅粥。
“陈少府!”
“李相只是身体小恙,离年迈体衰还差得远!”
“老夫没记错的话,你已告假一月有余,难道你也是年迈体衰?怎不见你告老还乡!”
李斯还未反驳,就有御史大夫疾言厉色地驳斥道。
陈庆面不改色,作揖道:“雷火司初设,百事待兴。本官不在朝堂之中,却一日未得安闲。风里来雪里去,披星戴月、奔波跋涉。”
“有鞋履可为证!”
他翘起一条腿,把鞋底对着后方的文武大臣。
上朝之前,陈庆特意找了双旧鞋。
雷火司和八里沟煤矿位置偏远,道路崎岖,走路非常费鞋。
变形脱边的鞋子上还沾着泥渍,十分具有说服力。
“太子殿下与微臣比邻而居,可作为证人。”
“陈少府确实兢兢业业,未曾懈怠分毫。”
陈庆话音刚落,扶苏就开了口。
“不知李相未在朝中之时,人在哪里?”
陈庆放下右腿,云淡风轻地看向了李斯。
别挣扎了!
陛下想给你个体面的结局,你若不识好歹,可就别怪他帮你体面了。
“老臣……”
李斯一开口,不知怎地突然悲从中来,忍不住红了眼眶,差点潸然泪下。
“老臣年事已高,请陛下准备告老还乡,颐养天年。”
嬴政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二十年君臣之谊,今日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