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想触始皇帝的霉头,只能任由陈庆发挥。
“皇历二十九年呢?”
陈庆又问。
郑淮顿了下,说出大概数字。
随着两人一问一答,两条曲线逐渐延长。
下方的红线势态昂扬,轻轻松松刺破了黑线,一发而不可收拾。
“陛下请看。”
陈庆示意扶苏转过身去,面向始皇帝。
“数字是不会说谎的。”
“大秦的口赋上涨速度远超粮食岁入。”
“这说明人口增加的速度要比粮食产量要快,而且是快得多!”
“如今关中粮价水涨船高,己经显现出苗头。”
“若是朝廷坐视不管,再过几年定会如微臣所说那般……天下大饥,人相食。”
扶苏走上丹墀,让始皇帝仔细观看曲线图。
过了片刻后,又拿着它向群臣展示。
有人疑惑不解,有人摇头质疑,还有人若有所思……
陈庆相信麒麟殿内能弄懂曲线图的大有人在。
问题是有多少人愿意站出来。
然而扫视了一圈,无人肯上前一步。
首先是与陈庆站在一起,怕坏了自家名声。
再者始皇帝的心意大家都清楚。
削减税赋之后,一南一北,外加西域的战事怎么办?
各种大型工程营建怎么办?
总不能让士族勋贵来出吧?
赳赳老秦,赴我国难的时代己经过去了。
秦孝公时,国贫兵弱,时时刻刻面临灭国的风险。
在这种危机下,老秦人才能上下一心,慷慨解囊帮助秦国度过危机。
可现在大秦强了,我们也都富了。
再让大家伙掏腰包不合适吧?
众臣脸色各异,不少人在心里怨怪起陈庆。
好端端提什么不行?
你既然提出来了,倒是自己想办法把窟窿堵上呀!
“唉……”
陈庆暗暗地叹息一声。
共患难易,同富贵难。
人心自古如此,谁都没有办法。
“陈卿,你可有良策?”
“大秦的粮税并不高呀。”
嬴政并没有如陈庆想象中那样勃然大怒,也没有脸色阴云密布,而是很冷静和理智地讨论起这个问题。
“陛下,粮税不高,百姓的负担却不轻。”
“首先是盐铁之税。”
朝廷中的聪明人不知凡几。
粮税太显眼、太首观,收的高了民间不免有怨言。
但是把份额加在百姓必须的盐、铁上,则形成了一种变相的工农业剪刀差。
只要人活着就要吃盐,耕种劳作就要用到金属工具。
百姓只能拿廉价的粮食去换取昂贵的盐铁,其中相当一部分都变成了朝廷的税赋。
“如今内务府各项工业小有所成,水泥己经装船发付沿海,修筑晒盐场。”
“今后海盐的成本将会大大降低。”
“待物资充裕时,晒盐场的将会遍布东南西北……”
陈庆的话还没说完,嬴政忍不住问:“可是西海之地?”
???
他瞬间恍然大悟。
陛下果然知道了我跟扶苏的谈话。
那……
陈庆终于知道,为什么始皇帝今天如此沉得住气,态度又那么配合。
陛下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喜好面食。
而我也没有别的本事,唯有画的饼又大又圆。
这就叫专业对口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