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些南京水营的千百户要登岛争功,朱琳泽也没拦着他们,让他们登岛,反正朱琳泽也不在乎军功,他的将士也是如此,都是由他自行升赏。
再者,南沙岛的水寨并未拔除,既然这些南京水营的千百户这么想要军功,乘着他们现在士气高涨,让他们当一波炮灰攻打水寨,替他探探路也好。
“战事不早点结束,这几千号人,每天不知要吃掉岳丈家多少粮米。”朱琳泽笑道。
这几日大军的粮米几乎都是沈家提供,朱琳泽只需要考虑将士们的肉食和弹药问题,后勤压力也不是那么大。
“若能拔出南沙岛这颗钉子,沈家出些粮米又何妨。”
沈廷扬看着这位从来没看懂过的女婿,沈廷扬不是纯地主出身的官僚,沈家兼以商贾养家,不时也出海,因此沈廷扬的目光眼界要比传统的以耕读起家的官僚眼界要开阔。沈廷扬本人也不是斤斤计较之人。
要是能够拔除南沙岛的海寇,沈家也能从中受益。被顾三麻子劫一次商船,损失都要比被这些将士们吃掉的粮食大。
“人言南阳王知兵,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郑某今日也算是开了眼界。”
南阳王麾下的士卒悍勇善战,岛津家输在南阳王手里也在情理之中,郑森如是想着。
郑森方才亲眼见识了朱琳泽的陆军登岛抢滩涂,那些兵丁丝毫不惧海寇们的铳弹箭矢,顶着海寇的炮火冲锋依然能够保持整齐有序的队形。
郑森有一个大胆的设想,如果守南沙岛的不是顾三麻子而是他们郑家的士卒后果会怎么样。
在心中推演了几遍之后,郑森依旧没有一个能够让他满意的答案。郑森又在心中设想郑家进攻竹堑的会有什么结果,想来想去,都只是一个结果,那就是郑家能打下竹堑,就是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朱琳泽的水师纵然是精锐之师,但规模远远无法和郑家相比,郑家要是能放得下朝廷的束缚,集中郑家水师精锐一战消灭朱琳泽的水师完全有可能。只是要付出一些代价,这代价郑家也不是不能承受。
只是郑家之卒不善陆战,而南阳王的这些士卒显然更善陆战,且将火器应用的炉火纯青。真要强攻竹堑,郑家又要付出多少八闽男儿的性命?郑家是否又承担起强攻竹堑带来的伤亡?
郑氏集团虽名为郑氏集团,但只是以郑氏集团为主,集团内远不止郑氏一家一族。郑氏若是攻打竹堑付出太大的伤亡,实力必将大损,也难保旧时十八芝中的其他几家产生对郑家不利的念头。
“不知南阳王麾下有多少此等强军?”
郑森口不择言,他到底还是年轻,迫切地想知道朱琳泽手底下还有多少这样的兵马,心里好有个底,好给父亲报个信。
朱琳泽淡淡地摊开手,伸出了无根修长的手指,不再多言。
五千?郑森倒吸了一口气凉气。
“南阳王开台缘何练如此之多的强军?”
郑森的神色复杂,他的心情如同他神情一般,也是复杂到了极点。
真如南阳王所言,他要是手底下有五千强军的话,竹堑那就是铁桶一块。
能不能围困竹堑困死朱琳泽?这个想法从郑森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但很快也被郑森否定。
朱琳泽已经在竹堑开垦了数万亩良田,又不惜代价在闽浙两省采买粮草,竹堑想来也囤积了不少粮米。短期的围困也困不死南阳王,而郑家有多条贸易航线要维持,长期围困竹堑,郑家也未必能够承受其中要付出的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