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人这银子,小老儿可就笑纳了。”称完银子,管账的小老头便将手伸向碎银子。
“你只管拿去便是,问你个问题,似你等手艺人都有这一剪子就能将银子剪的分厘不差的功夫?”朱琳泽好奇地问道。
“没有。”管账的小老头如实相告,“有这功夫的人,此店仅小老儿一人,寻常人没有三四剪子的功夫剪不出这么准的重量。”
朱琳泽点点头,将此事记在心中,大明朝混乱的币制是时候该改一改了。
小老头乐呵呵地收了银子,袁继咸的随从却是闷闷不乐,毕竟他亏了三厘银子。
朱琳泽看完热闹出来,南京巡捕房和情报司的人赶到。
巡捕官张学傲带着五六十名巡捕匆匆而来。
张学傲麾下的巡捕上前弹压正在械斗的人群,只是械斗的人太多,张学傲麾下的五六十名巡捕更笨弹压不住。
“头儿,这些刁民打的太凶,弟兄们顶不住啊。”
刚刚从斗殴的人群中狼狈退出来一名捕长正了正头顶上的大檐帽,拎着一根三尺长的黑色训棍,一脸为难地说道。
当街斗殴的粮商及其随从少说也有四五百来人,靠他们这五六十人根本制不住他们。
张学傲下马,一瘸一拐地走上前,训斥那捕长道:“手头的训棍是烧火棍,你腰间别的手铳难道也是烧火棍不成?”
张学傲原是闽王军军中的一名老哨长,论资历他是在竹堑就参加闽王军的老卒,论学历,他不借助闽王编修的小字典便能够熟读陆军步兵操典。
有资历,有学历,又有战功还年轻的张学傲原本前程非常光明,再经历一两次战事,以闽王军的扩军速度,升到营官也不是什么难事。
可惜天不遂人愿,在征战辽东的过程中,张学傲作战英勇,不仅镇定自若地指挥麾下的士卒打退了镶蓝旗鞑子兵的进攻,更是一铳打死了一名鞑子的牛录章京,手刃了三名鞑子。
张学傲的英勇表现成功引起了鞑子兵的注意,被鞑子一箭射伤了大腿,从此落了疾,无法在军中继续服役。
好在闽王照顾负伤的闽王军士卒,新设了不少衙门安置他们这些伤残的士卒。南京的巡捕房便是其中之一。
张学傲也因此红皮换黑皮,阴差阳错地成了南京巡捕房的第一任巡捕官。
听说闽王日后还要将南京分区,在各区增设巡捕房,让他担任南京的总巡捕官。
老实说在南京当巡捕官的待遇并不差,但张学傲还是更怀念当初在闽王军穿红色军服上战场杀鞑子的热血岁月,只是这热血的岁月,太短了,短到令他抱憾终身。
张学傲憋着一肚子怨气没出撒,不想刚上任就遇上这些粮商当街闹事。这些人正好撞到他枪口上了,南京城原有巡捕营,负责管理南京治安,巡捕营跟随赵之龙造反被裁撤,巡捕房的设立正好接替了巡捕营的工作,维护南京城的治安。
张学傲身上的军人气质尚未褪去,不由分说拔出燧发手铳,上好弹药朝天就是一枪。
随着一声惊雷般的铳响,人群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闹事的刁民统统拿起来,抓进巡捕房的监牢!”张雪傲收起燧发手铳,喝令道。
“你们凭什么拿人?你可知我是何人?我在朝中有人!”
“你们不就是捕快么?换了身皮就敢在爷面前耍威风?”
......
闹事的粮商们纷纷叉着腰指着张学傲等人的鼻子骂道,丝毫不把张学傲这些小捕快放在眼里。
巡捕营的捕快们将手中的训棍别回腰带上,掏出手铳,显然手铳比训棍更有威慑力。
“凭什么?就凭你们白昼当街聚众斗殴!你在朝中有人,我在朝中也有人,我的这身皮,正五品的武职,乃是闽王亲授,南京地界的治安归我管!
闽王说了,南京不是法外之地,尔等想在南京做生意,就得守南京城的规矩。”
张学傲高声喝道。
“笑话,某在万历爷年间就在南京行商,从未听说过南京城有什么规矩。”
一个年长的浙江粮商站出来说道。
“今天有了,不懂守规矩的,进巡捕房我亲自教你,就怕你这老身板挺不住。”
张学傲不屑地挥挥手,示意左右将这个带头的浙江粮商给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