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龟裂,一根树藤钻出,宛如大蛇盘绕,护住了那只正在刨墙的地仙。
“树爷!”
灰老鼠又惊又喜,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搂着树藤嚎啕大哭。
“树爷您可算来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呜呜……我差点死了!”
它扯着嗓子哭诉,仿佛在外面受了欺负,找到家长告状的怂娃。
陈长寿面无表情,目光中露出惊疑不定之色。
胸有惊雷啊!
草木之精先天孱弱,不似动物成精,可以四方奔走,甚至飞天遁地。
它们扎根大地,一般来说是无法移动的。
此处距离老槐足有数里之遥,就算感知到也应该无法出手,这也是陈长寿敢来这个找场子的底气。
可是,它还是出手了。
根茎到底覆盖多广?无法想象!
“树爷,您要为我做主啊!”
灰老鼠一把鼻涕一把泪:“这个人还有帮手,小黑现在恐怕已经遭到了不测……若不是您及时赶到,真不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刚才那口剑上没有杀气。”
树藤里传出苍老的声音,似乎随时都可能咽气:“不要哭了,他只是想教训一下你。”
“树爷!”
灰老鼠带着哭腔道:“难道就这么算了?”
老槐道:“你们不该偷盗祭品……”
“您……”
灰老鼠哑火了,两个小爪子不好意思的撮:“树爷您都知道了?”
老槐不答。
“小辈贪嘴……哎!永远也长不大。”
它仿佛是一个明事理的家长,孩子做了理亏的事,让其很惭愧:“年轻人,看在我这个老邻居的份上,一笔揭过如何?”
明明强的一塌糊涂,却处处示弱。
陈长寿苦笑,老槐出面了,自己想不一笔揭过都不行。
“可以。”
他沉吟了一下,点头答应下来,恭敬的道:“不过我有一事想请教前辈。”
“空活了几年而已,不过一截行将就木罢了,如果你不觉得委屈,也可以如这些小辈叫我一声树爷。”
老槐平易近人,没有丝毫强者的架子。
陈长寿一阵恍惚,感觉眼前的不是一株藤,而是一个头发花白够搂着身躯的慈祥老者。
“树爷。”
论年岁,对方当自己祖宗都够了,叫声树爷不吃亏。
“你可认识陈若辅?”
他说了太爷名讳。
“陈若辅?你问的是那个曾经当过一任知县小辈吧?……认识。”
老槐似乎记性不太好。
“小辈……”
陈长寿嘴角抽搐了一下,道:“那是我太爷爷。”
“哦!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死后万民祭拜建造祠堂,魂魄不散阴神不死,是一个不错的小辈。”
老槐的评价颇高。
陈长寿沉声道:“一月之前,有人夜入陈公祠,我太爷形神俱灭!”
老槐惊讶,良久道:“有这等事?”
陈长寿道:“树爷可知道是谁?”
老槐一阵摇头,叹息一声道:“哎!我如今苟延残喘,剩下的寿元不多,平日里大半时间都在沉睡。”
陈长寿露出失望之色。
老槐道:“不过……”
“不过什么?”
陈长寿有些就激动,以为老槐想起了什么,能够提供一些线索。
却不料对方话锋一转。
“邺城的地仙多如牛毛,为了争夺香火,彼此之间攻伐不断,活几个死几个,如风吹树梢,如明月永照,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你应该多考虑一下自己如何立足,切勿重蹈覆辙。”
“……”
陈长寿隐隐觉得这株老槐知道什么,只是不肯告诉自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