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北宁瞪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罪魁祸首,事实上他的同学们也这样觉得。
欺负程茗之只是一时兴起,在那个环境下,那个氛围中,当时在那个班级里的人,只是被一个无形的力量推动着,那个力量,就是公正世界假设。
本来其乐融融的班级里,突然有人被针对了,明明是她自己的笔记,却要被当众朗读。
这件事可能会发生在班级里的每一个人身上。
这种恐慌几乎是一瞬间就席卷了每一个人。
绝大多数的人的本能都是渴望安全的,在改变不了外在环境的情况下,他们就会通过指责受害者,贬低受害者来达到自我安慰的目的。
“你看,他是罪人,他是有罪的。”“就是因为他有这么多的问题,所以才会被人针对。”
“所以,我是一个好人,我不会被针对。”
属于这个集体的安全感就出现了。
于是人们对于“欺负那个倒霉蛋”这件事,就有了新的理解,同时也变得理所当然,为了支撑他们脑中的“公平世界理论”,他们会疯狂寻找被欺负的那个人身上的问题,将每一个本来无关痛痒的问题放大,只是为了让她成为“罪有应得的人”。
而在这个过程中,程茗之的死成为了催化剂。
路北宁当时说的话确实是难听,但从乐正宇这个旁观者的角度看,那些话并不是促成程茗之死亡的最关键的那只手。
对于班级中的其他同学则不是。
程茗之不管是因为什么从楼上跳下去的,他们这些人都负有连带责任,但是他们不能和警察直接说出当天的实情,因为那样的话,他们担心自己的履历和人生也会蒙上污点。
于是,真的排斥开始了。
[路北宁才是真正的凶手。]
[他应该对程茗之的死负责。]
[他是真正的坏人。]
尤其是当路北宁自己都这样想的时候,情况就变得更加难以控制。
47听完自己宿主的分析,深深觉得人类真的是一种复杂的生物。
系统也拥有个人意识,但是它们不会胡思『乱』想想东想西,尤其是不会与空气斗智斗勇。
遇到这种情况,系统根本不能路北宁的心理,和那些出现在潘斌伟记忆中的其他学生们的心理。
“你一会儿从这儿出去之后,尝试着去联系张慧,就是去联系程茗之的母亲。”乐正宇一边说,一边指导路北宁,“你就跟她说,‘你要的我已经做到了,你女儿的死本质上和我没有关系,但是我没有办法继续在那个学校里待下去了,如果你不给我一笔封口费,我就出去告诉其他人,是你,让我说出那些话的,顺便,那天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是准备了录音的,也不知道外面那些调查的人听到了这个录音,会不会把你们家的门口都踏破呢?’”
“还有啊,你还可以刺激她一下的。”
他越说越兴奋,语气里充斥着一种教人学坏的兴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