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顺驾着马车来到一座独院前,已是皇城脚下,天子近前,四周民宅极少,有些偏僻,那线条分明的青瓦白墙,被雨浸得发出黑沉沉的色泽,衬着灰蒙蒙的天空,更加凄凉。
下了车她才觉得异常,门口都有人把守,虽着便衣,但站立如松目不斜视,一看便知是禁卫。
云珠撑了伞,清欢径直走上前去,那禁卫正要上前,忽见毓宁跟上前来,他们自然认得,忙下跪行礼道:“参见王爷。”
毓宁并未让他们起来,只沉声道:“这位是我命人请来的大夫,两位通融一下,让她进去给福晋和小世子瞧一瞧。”
清欢听他这样说,不妨回头瞧他一眼,他却只是不动声色地向她点了点头。
那两名禁卫面面相觑,面露难色,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支支吾吾地道:“皇上不许人进出。”
“糊涂东西。”毓宁忽然变了脸色,清欢没见过他发脾气,着实也唬了一跳,还真像那么一回事,“皇上不许人进出,可有说不许福晋瞧病吗?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算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那两名禁卫连连磕头:“多谢王爷指点。”
毓宁又冲清欢使了个眼色,道:“你且进去吧,记住,不要耽搁太久,瞧完了就出来。”
清欢回头对云珠道:“你且候在这里。”只带了灵渊进去,他没有想到毓宁早有防备,从马车拿下了一个木箱出来递给她。
清欢往里走去,那侍卫却出手拦处她:“箱子里是什么东西?”
不等清欢回答,毓宁便冷着脸问道:“怎么,连本王你也怀疑?”
那禁卫甚为谨慎:“奴才不敢。只是这女大夫甚少见。”
毓宁道:“福晋尚在禁足,自然应当避嫌。”说完脸上随即露出极为不悦的神色,“还有什么问题吗?”
那禁卫自然不敢多言,便放了清欢进去。
进了院子,清欢才发现里面比想象中要狭窄许多,四下里寂静,隐隐传来有小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
灵渊立即带清欢进了院正中的房子,虽是正房,可也只带一间小寝室,外厅也只够落脚。屋子里倒也敞亮,有几件能用的家具摆设,只不过屋子里极渗,清欢只觉得从头到脚冒出一股森森的寒气。
厅里站着个小姑娘,身量未足,怀里却还抱着个襁褓,瞧上去有些吃力,总觉抱不住似的。她一边哄着那哇哇大哭的小婴孩,连头也不抬,道:“姐姐怎么去了这样久?”
灵渊忙道:“你这丫头,还不见过六格格。”
那小丫头急忙抬起头来,极为稚嫩的一张脸,只约莫十二三岁的样子,那模样倒是俊俏。许是未曾见过什么世面,眼底只闪过一丝难掩的惊慌失措。
清欢却毫不在意,径直从她怀里接过襁褓,轻轻用手拍了拍,上次珅儿满月的时候她抱过一次,七个月了倒真重了不少,清欢把她捧在怀里就像捧着一件珍宝似的:“世子怎会这般哭闹?”她用冰凉的嘴唇碰了碰他的额头,问:“可是生病了?”
那个小丫头实在忍不住,哭着回道:“小世子是饿了呢。”
清欢诧异地问道:“乳母呢?”
“乳母在隔壁偏房里住着,只是前几日得了伤寒,吃了好些药,奶水也不好,小世子总也吃不饱,又怕将风寒传染给世子,这几日都是福晋亲自喂奶呢……”
清欢怒道:“那怎么不告诉外面的侍卫?让他们再请一个乳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