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数的声音戛然而止,皇帝并未回头,问道:“怎么停了?”
还未等太监回话,毓宁已经磕头焦急地回道:“皇上,格格已经晕过去了。”
皇帝回过头来,见清欢伏在凳上,发髻已经散了,零零散散地垂在脸畔,被脸上的汗濡湿,越发衬得一张脸苍白如纸,她一只手无力地垂在地面上,一动不动。金黄色的秀袍上印着斑斑血迹,犹为可怖。
那地上摔碎了的凤头钗,正是她十六岁生辰时他命内务府造的那只,他从刚刚便瞧见了,她从小到大便不喜这些金玉之物,今天戴着,无非是想让他念着旧情,那十六颗宝石,是采办大臣从回疆进贡上来的,颗颗浑然天成,总共十六颗,他全用来给她镶了首饰,不过是想让她明白,过去的十六年,他都将她视若珍宝。可她却将他的宠爱当做是低贱的筹码来要挟他,将他所做的一切都践踏得一文不值。这凤钗,毁了也罢。
皇帝闭了闭眼睛,道:“罢了,送她回宫去,无朕的旨意,不许出储秀宫半步。”
圣驾在此,任何人都不得上前,只能眼睁睁地瞧着两个小太监将清欢从凳上拖起。
她整个人都是瘫软的,仿佛被抽去了筋骨,一个小太监没有扶稳,她半天身子从登上翻了下去,仿佛是一只断了线的木偶,又像是一只摔碎了的瓷娃娃。
苏培盛瞧着皇帝的脸色铁青,忙在一旁骂道蠢东西,还不快抬撵来。
弘历一听,忙说道:“撵怕是不行,还是拿担架来吧。”
另有两名太监忙将担架抬了上来,几人抬了清欢伏在架子上,地上被拖出长长的一道血痕,触目惊心。
弘历起身向皇帝施了一礼道:“皇阿玛,儿臣送六妹回宫。”
皇帝扬了扬手,道:“不必,你带傅莹去永寿宫给你额娘请安吧,你搬出宫外住,她如今见你一面也不容易,你们陪她好好的说说话。”
弘历只低头咬着牙不做声,傅莹见状,忙施了一礼道:“是,皇阿玛。”
两名太监一前一后抬起架子,有血滴滴答答地一直滴在地板上,毓宁目不转睛地瞧着,背心里一片冰凉,也不知是冷汗还是茶水,直腻腻地贴在胸口。
皇帝却出其不意地说道:“宁郡王,你送六格格回宫。”皇帝叹了口气,仿佛是累极了,“顺便宣太医给她诊治诊治吧。”
众人皆极为惊诧,弘历颇有深意地瞧了毓宁一眼,他却忙谢恩跟着去了。
小环和另一个小太监一路上都给清欢撑着伞,一路疾行,雨虽然不大,但养心殿离储秀宫并不近,清欢还是淋上了雨。
于宁见状,道:“这样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