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欢到慈宁宫时,宫女回禀太后刚刚午睡起来,不过在外厅坐了片刻,便有小宫女引她进去。
太后靠在大迎枕上,脸上一丝血色也无,见她进来,只是勉力一笑道:“这么大的太阳,你怎么此时过来了?”
“皇额娘身子可好些了?”
“吃了药已经好多了,你差人送来的补药,我天天都在喝。许是过几日便能下床了。”
清欢点点头:“那儿臣就放心了。”
太后笑着拉过清欢的手:“你这孩子,素来都这么有孝心。”
清欢听了,连忙跪在床边磕个头,道:“皇额娘,儿臣有一事相求。”
太后忙让林溪扶她起来:“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有什么事好好说便是。”
“皇额娘能体察儿臣的孝心,那么也请皇额娘为五姐想想吧,她已见不到皇阿玛和齐妃娘娘最后一面,一个人远在蒙古必定日夜煎熬企盼能回来,哪怕是让她磕个头也好。”
太后听得稀里糊涂:“你是说小月?她怎么了?额娘怎么听不明白。”
清欢这才怔住:“皇额娘不知?”她回头看了眼云珠,略略思忖,笑道:“云珠这丫头,做事是越来越没有分寸了,连这种宫女们嚼舌根的事也敢在我面前乱说,让皇额娘笑话了。”
出了慈宁宫,云珠忙请罪道:“格格,奴婢知错了。”
清欢却不动声色地扶她起来,仿佛一切都了然于心,道:“去一趟养心殿吧。”
云珠甚觉意外,自从上次与皇上在储秀宫大吵一架,两人就再未见过,皇帝忙着秀女大选的事,而格格,就更不会去乾清宫了。
还未到宫门,就见小路子远远地亲自迎了过来,打了个千道:“格格怎么来了?万岁爷正批折子呢,格格还是改天再来吧。”
“没关系,我在外面候着便是。”清欢见小路子面露难色,心中已经了然,低垂眼眸,笑道,“怎么,舒嫔在里面吗?”
小路子连忙赔笑道:“到底什么事都瞒不过格格。”
云珠白了小路子一眼:“怕什么?公公这话的意思,倒像是我们格格错了。”她素来伶牙俐齿,从小又与小路子相熟,如今他虽是内监总管,却还和以前一样,并不将他这个总管放在眼里。
小路子忙道:“云珠,你这是说哪里的话?格格有所不知,这舒嫔娘娘脾气素来不好,如今哭闹起来,万岁爷正头疼,格格还是先避一避。万岁爷自然是不会由着她胡闹。”
清欢笑道:“既是如此,还是烦公公去通报,若是有什么误会,还是当着皇上的面说开了才好。”说完,又扭头对云珠道,“你在外面等。”
云珠不免担心,那个舒嫔那么嚣张,万一格格受了欺负可怎么好。
待清欢进去,小路子才道:“现在知道担心了。上次皇上从储秀宫回来,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殿里,能摔的全都摔了,那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物啊,”说完他叹了口气,“这两位主子平日里凑到一起还不得掀了天,如今还加上一个舒嫔,你怎么也不拦着点。”
清欢进了殿,皇帝正端坐在龙椅上,舒嫔立在一旁,见她进来,只恨恨地瞪了她一眼,虽是没有哭,可眼睛还是红红的,偶尔抽噎一下,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清欢见了觉得好笑,这可是霁月的老把戏了,从小到大她见得还少?
清欢盈盈施了一礼,道:“臣妹给皇兄请安。”
“起来吧,赐座。”皇帝的声音倒还如常,待她坐下,他才问道:“今日六妹亲自过来,难道是来负荆请罪?”
他的眉形很好,问话的时候微微挑起,像两把剑,飞入鬓间,格外英气。这个时候,才发现他与先帝的神韵其实是极像的。
清欢微微一愣,旋即才笑着望向舒嫔:“舒嫔娘娘这么快就向皇兄告状了?”
不等舒嫔回答,皇帝便说道:“韵怡虽然有时候刁蛮了一些,可她年纪小,倒也有她的可爱之处。不过今日确是摔得不轻,朕总得给她一个交代。”
清欢听他叫的是舒嫔的闺名,看来外面的传言果然不假,他待她果然亲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