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越温听到这话，睫羽轻颤，微微偏头，视线又落在了苏苏身上。

苏苏似有所感，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林越温。

见大哥哥看着自己，苏苏扬了扬小脑袋，还挺了挺小胸膛，大声说道：“大哥哥，我自己可以拼好的！”

林越温嘴角勾了勾，点了点头。

苏苏见大哥哥对自己进行了肯定，又低下头来继续拼起图来。

而林越温也收回了视线，重新看向林恩。

“当初我恨极了你。”

林恩拳头握得更紧，声音像是堵在了喉咙口，发不出来。

“我恨你为什么不能像别的父亲一样为我报仇。”

“恨你为了你那天才编剧的荣誉和光环而不能在公众场合为我辩护。”

“恨你那么理智，理智地看着断了腿在床上发疯的我，仿佛我是世界上最没用的废物。”

林越温说着说着，竟是低笑出声。

“少年时的自尊在你那理智的眼神之下如此不堪一击，我恨你毁了我的骄傲，也恨你明明是一个感情用事的编剧，却在那件事上如此理智。”

林恩重重垂下头来，喉咙上下滚动着，所有的话都堵在了嗓子口。

林越温似乎并不需要他回答些什么，又是一声低笑。

“昨天我差点杀了人。”

林恩猛然抬头看向林越温，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怎么回事？”他追问道，满是担忧。

“坐下吧。”林越温的手指轻扣着桌面，示意林恩坐下。

林恩又缓缓坐了下来，身子前倾，双手握拳放在桌面上，“你有没有受伤？差点杀了什么人？我现在就去联系律师。”

“想杀。”林越温垂着眸，“但在动手的那一瞬间，我犹豫了。”

他嘴角勾了勾，“我看到了苏苏，她一脸天真懵懂地看着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也分不清什么善与恶。”

“那一刻，我犹豫了。”

林恩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大儿子。

林越温嘴角的笑意更深，眼神落在不远处的苏苏身上，“那个时候我在想，如果我动手了，那苏苏是不是就以为这样做是正确的。”

“坏人做错了事，就用自己的手段去惩罚这种事，是对的吗？”

林越温操控着轮椅，朝着苏苏移动而去。

“善恶只在一念之间，有些事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我突然就理解了你当初的做法。”

轮椅缓缓移动着，说这话时，又停了下来。

林越温回头看向林恩，见他表情怔愣，轻啧一声。

“不过这并不代表我原谅了你。”

“这事，还有得算。”

说完之后，他回过头去，不再看林恩，也不再停留，操控着轮椅去往了苏苏身边。

他低下头来，和苏苏说着些什么。

林恩怔怔地看着一大一小，神情有些恍惚。

正如林越温所说，他是一个很感情用事的人，但唯独在那件事上，用尽了自己所有的理智。

他请了最好的律师，一次次地上诉法院，不仅将孙武送进了监狱还判了个终身监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