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红楼外风雪渐急,挂在门外的红灯笼被狂风吹落,在雪地上砸出一个小小的坑。
店小二冒雪跑出去将灯笼捡回来,哆嗦着看着天外茫茫的一片雪白。
“初雪便这般大,今年怕是个苦冬!”店小二揣着手说。
掌柜的没好气地横了这个不会说话的店小二一眼,也看着外头的飞雪说:“瑞雪兆丰年,这可是好兆头!”
店小二忙陪着笑,口里却嘀咕着:“这不是雪来的太急了么?家里也没什么准备啊!”
凛冬突至,没有足够的炭火,没有厚实的棉衣,不知多少人要在苦寒里熬过这艰难时候喽!
楼上几人吃了热乎的饭菜,冰冷的手脚也暖了起来。
大堂里的客人陆续离去,素来以繁华着称的醉红楼也陷入冷清之中。
琼荧等人出来时,楼中已经没了旁的客人,外面的雪已经堆积到能没过马蹄的位置,可他们马车所过之处,积雪已经被提前清扫干净。
灼华透过车窗,隐隐的还能看见几个拿着扫帚的安和楼弟子。
她噗嗤一声笑了,饶有兴味地看向正对着琼荧献殷勤的艾家两父子。
果然,对于拥有足够的权势的人来说,风也好雪也罢,不过是一个简单的名词而已。
马车一路行进十三胡同,原本就安静的小巷此时更是如同死巷,莫说是人声,就连鸡鸣犬吠之音也无半点。
琼荧进了小院,驻足嗅着空气中浅淡的腊梅香,颇有些意外的一挑眉。
梅香之下的血腥味已经淡了,小院里陈设未变,但细细看过去,却发现整座院子里的东西几乎被换了一遍。
就连他们脚下这堆了薄雪的青石板,也是刚刚换过的。
“有人来过了?”琼荧问。
“嗯。”艾九没指望能瞒过她,干脆照实说。
屋中地龙烧的正旺,桌上茶壶里热茶滚烫。
这院中分明未留人,可所有的一切早在无形间备好。
灼华瞄了眼四周,不禁撇嘴——这和囚禁金丝雀的鸟笼有什么区别?
偏那只金丝雀觉着无所谓,只护着自己的肚子不去想这些叫自己废心神的东西。
艾白和灼华整日里忙忙碌碌,忙的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而正儿八经地安和楼楼主艾九,却闲如老翁,整天在琼荧面前刷存在感。
琼荧赶他出门,他便搬入对面,又以邻居的身份前来慰问。
琼荧闭户他翻墙,琼荧关门他翻窗。
翻窗就算了,还时不时爬个床。
爬床就算了,还偏偏打着暖床的名义。
暖床就算了,偏偏还衣衫半解侧躺在床上,素白的中衣下露着光洁的锁骨和春光。
“荧荧,”艾九温声笑着:“莫赶我走好不好?床上冰寒,我怕冷着你和孩子。”
琼荧面如锅炭:“我让人烧了炕。”
这屋里热的都能穿单衣了,哪里有半分冰寒?
艾九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起身从枕下抽出一张药方来。
“我是来送这个的。”艾九一本正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