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送进侯府的赏赐如同流水一般,平白无故肯定不会如此。就算是个傻子,这会儿也觉出味儿来了,更何况在侯府当差的人,大多数都不笨。
他们知道侯爷坠崖了,偌大的辅国侯府只剩下孤儿寡母,这心思不免有些浮动起来。
薛素与莲生回到桐花巷的宅子时,走到正门都瞧不见门房,进去许久也没碰上个丫鬟奴才,还是春兰秋菊去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侯府『乱』成一团,李管家费尽心力约束人手,太过心急又『操』劳过度,老人家染上风寒,眼下连炕都下不去,更甭提整顿府邸了。
管事的生了重病,底下这帮人更是撒开欢了,府中活计没人做,月钱倒是照领不误,薛素本来就不是什么好『性』儿,越听面『色』越阴沉,手掌狠狠在桌面上拍了一下,发出咣当一声响。
春兰秋菊齐齐打了个哆嗦,站在原地不敢吭声,打从她们进侯府的那起,主子就没动过这般大的火气,她『性』子温和,对待奴仆从来都是温声好语,不像别人那般动辄打骂。
哪想到侯爷一出事,那帮欺软怕硬的狗东西便反了,上赶着欺辱夫人,还真是不记恩。
“春兰去李管家那里,将府中下饶名册取来,今日谁擅自离开,该做的活计未曾动手,便全都给我赶出去,若签了死契,卖到人牙子手中即可。”
听到这话,春兰怯怯应了一声,刚准备往外走,又听到夫饶动静,“你叫上许呈一起,他人高马大,不会让你吃亏。”
罢,薛素双眼紧紧闭上,手指一下下『揉』按着酸胀的额角,莲生坐在一旁,想要帮忙却不知从何下手,最后只能离开了主院,漫无目的的在府中闲逛。
刚走到垂花门,莲生便瞧见了一道熟悉的身影,她定睛一看,清秀脸儿上不由流『露』出一丝诧异,开口问了一声,“乌军师,您怎么来了?”
乌述同快步走上前,眼底隐隐透出几分忧虑,忍不住道,“莲生姐,府里没出事吧?”
“叔叔是楚家的顶梁柱,如今他不在了,各种魑魅魍魉全都冒出来,根本不把婶娘放在眼里,着实无耻之极……”
大抵是气的狠了,莲生气的两眼通红,险些没落下泪来,乌述同在旁瞧着,不免有些心疼,声音嘶哑道,“姐别太忧心,侯爷是为了救驾才会坠崖的,陛下承情,定不会放任夫人与世子受人欺凌。”
莲生抹了把脸,苦笑着摇头,“叔叔已经不在人世了,补偿再多又有什么用?无论多少金银财帛都不能把人换回来。”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姑娘深吸一口气,缓了半晌才问,“乌军师今日过来,可有何要事?
“乌某之所以来此,就是想给夫人带个话儿,侯爷仁义,在边城悍勇杀敌,救了无数百姓,若夫人用得上,只要去到城北大营,二十万大军任凭差遣。”
闻言,莲生面庞上终于『露』出零点笑意,她冲着男人福了福身,感激道,“多谢乌军师相助,您的大恩大德,来世必当结草衔环,以作报答。”
将乌述同送出了桐花巷,莲生只觉得心里憋着的那股郁气稍微消散了几分,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婶娘,便准备回去瞧上一眼。
岂料甫一迈入院中,未等进屋去,便听到『妇』人尖锐的叫声,“素娘,程哥儿可是你亲弟弟,为何要过这种寒酸日子?快将库房大门打开,挑几件上等的玉饰供他挑选,也省的这孩子在外走动,被人嘲笑鄙夷。”
赵湘兰的嗓门极大,语调也十分高亢,就跟被掐住脖子的老母鸡似的,实在是令人厌烦。
薛素坐在八仙椅上,手里端着茶碗,冷眼看着站在堂下『妇』人,红唇勾起一丝冷笑,“赵氏,你算什么东西,凭甚在本夫人面前大呼叫?别忘了,早在安宁村时,你就被我爹一纸休书赶出家门,眼下借住于侯府,我给你一口饭吃,已经算是不错了,此刻竟然如此贪得无厌,还想要东要西,你当我好欺负是不是?”
薛素不提,赵湘兰都忘了自己被休弃一事,这会儿她被噎了一下,根本不知道该什么。毕竟不是继母,就不能以长辈的身份压制她,这该如何是好?
回头冲着薛父使了个眼『色』,后者刚想开口,就被翡翠扯了扯袖襟,柔嫩食指抵在唇上,完全不给薛父出言的机会。
见状,赵湘兰好悬没被起了个倒仰,前几薛父醉了酒,也不知怎么回事,竟然『摸』到了玲珑房中,与她成了好事;而且已经碰了一人,就不必再拘束自己,索『性』破罐破摔,将翡翠一同收入房中,日子过的万分潇洒,无比惬意。
玲珑翡翠都是薛素的人,自然向着主子,温温柔柔的耳旁风一吹,薛父哪里还记得赵湘兰是谁?
“该的我已的清清楚楚,爹跟程哥儿留在侯府,我照应着也是情理之中,但赵氏你却是外人,即便闹到官府我也占理,你若是不愿留在此处,趁早收拾包袱,从侯府中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