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还有其他丫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一个两个甭提有多害怕了,浑身颤抖好似筛糠,也不敢帮她们求情,眼睁睁地看着牙婆把两个丫鬟带走。
憋了满肚子火气,莲生回到了闫濯房中,见他眼神恢复了清明,便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男人手里端着茶盏,手指突然一颤,滚烫的茶水洒在墨绿衣袍上,莲生吓了一跳,生怕舅舅被热茶烫伤,用帕子来回擦拭着。
一把攥住纤细皓腕,他突然开口:“那两个丫鬟说得没错,我早些年中了毒,伤及本源,的确不能人道。”
小姑娘恍若雷劈,纤瘦身子僵硬极了,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
只见青年唇角微勾,凤目中透着浓浓讥诮之色,淡淡说,“你怕是与她们一样,觉得我是废人吧?既如此,还留在这里作甚?快回你的侯府去!免得站在此处,玷污了你。”
莲生从未见到舅舅露出这种神情,她心头一紧,仿佛被人狠狠扎了一刀,那种滋味儿说不出的难受,一边摇头一边哑声安抚:“您医术高明,曾经救下过无数人的性命,就算……也不碍事的,世间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您在我心中再好不过,没有谁能比得过您?”
“一个废人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好?”闫濯语气冷漠极了。
两手紧握成拳,手背上也迸起青筋,可想而知他心里有多难受。
“罢了,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你先回去便是。”
莲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辅国侯府的,等天黑后,她躺在床上,一闭上眼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青年的模样,熟悉的凤眸中爬满血丝,整个人消瘦到了极点,难道不能人道对于男子而言,真会造成这般大的影响吗?
辗转反侧了整整一夜,她根本没有睡着,第二天起来时,眼眶下青黑一片,就算涂了层脂粉,依然藏不住那种痕迹。
赵嬷嬷见到小姐这副模样,简直心疼极了,此刻不住口地劝道:”就算那两个丫鬟胡说八道,您也不必大动肝火,万一气坏了身子该如何是好?”
“嬷嬷放心,我没事。”
事关舅舅的隐私,莲生无论如何都不会说出口,她能随便找个由头敷衍过去。
*
莲生不懂医术,但她担心闫濯,便特地去书铺中搜罗了不少医书,想要看看不能人道的毛病能否根治。可惜还没等她从书里找到答案,徐眉再一次登门了。
今日不同往日,她已经通过了选秀,成了新帝的贵人,身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此刻坐在颜如玉的厅堂中,女人眯眼打量着莲生,淡淡道:“莲生小姐,我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连口热茶都喝不上?”
芍药也是个伶俐的,听到这话,急忙端着茶过来,徐眉伸手一接,好似烫到了一般,竟将茶盏掷了出去,滚烫的茶汤泼洒在小姑娘腿上,即使有层层衣料阻挡,那种疼痛依旧强烈,她眼眶发红,额角也渗出冷汗。
盯着裙裾上的湿痕,芍药跟赵嬷嬷骇了一跳,赶忙冲上前,问:“小姐,您没事吧?奴婢去将闫大夫叫过来,万一烫坏了该如何是好?”
徐眉眼底划过一丝讥讽:“都怪我不小心,没拿稳,莲生小姐可受伤了?”
“无妨,您不必挂怀。”莲生咬着牙道。
“这就好,今日我之所以过来,就是希望让闫大夫把把脉,上回他贵人事忙,如今总该有空了吧?”
还没等丫鬟去请闫濯,烟罗紫的帘子被人一把掀开,俊美青年快步走上前,待看到被赵嬷嬷搀扶着,站都站不稳的小姑娘时,他眼底涌起浓浓杀意。
徐眉骇了一跳,但她好面子,就算心里害怕至极,表面上也不会露怯,强自镇定道:“闫大夫来得正好,快给本小姐看诊,先前失眠多梦的症状一直没有痊愈,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必把脉。”
“为何?”徐眉疑惑不解。
“我从不给必死之人治病,你已药石无医,就算华佗扁鹊在世,依旧治不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