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渊一瞬间的愤怒并没有惊动和他一起被关在牢里的修士,绝大多数人仅仅是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身上有点冷, 除了临容睁开了眼, 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她左右环视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了白渊身上, 察觉到她的打量, 原本在闭目养神的白渊睁开了眼, 那双眸子似乎带了几分疑『惑』,像是不明白临容突然看向他是为何。可临容却没有被他表现出的样子所『迷』『惑』。随她一起进入陵墓的这群人里, 唯有白渊修为最高, 却也无根无底, 只知道是个没什么背景的散修, 紧接着便被人轻慢的编进了这只队伍,不容置疑地『逼』着他进来了。
临容一开始只觉得这后辈修为虽然不精,可对方的心『性』,或者说在幻术上的修为却是极好的, 但后来冷静了一点, 却不那么想了。
一直到现在, 她身上的伤口仍旧在隐隐作痛。身边的修士也越来越少, 镇愈在做什么她不是不知道,虽然也有不想管的理由,可归根结底, 是她无法将这些人全都带离危险,还险些让自己也栽了进去,所以才会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直到最后才出手阻拦。
所以,问题来了。
她这等修为都无法躲过这座陵墓的陷阱,对面这三个人是怎么过来的?
闵文闵修这两人她虽不熟,却也知道一点,修为不高,悟『性』也是平平,从自身到师门传承都没什么好说的,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有什么奇遇。
这么一对比,白渊身上的可疑之处就更大了。出身成谜,修为看似不高却也恰好能压住在场除她以外的所有人,更别提那逆天的运道——谁能那么恰到好处的躲过所有的陷阱与危险?闵文闵修身上还有些许痕迹,略显狼狈,可白渊身上却是干净得不像样子。
尽管不信任,却也不阻碍临容借鉴对方的行为,看见对方坐在牢房里安心的打着坐,她便也放心大胆的这么去做了。
毕竟,不管这个叫白渊的对于龙族陵墓到底了解多少,可对于游『荡』在这座独立于世外的陵墓的魂魄以及其他生物来说,临容,白渊,还是其他人其实都一样,都是十恶不赦的入侵者。
想到了这点,临容移开了她的目光。整座陵墓似乎都被人下了咒,尽管功法一遍又一遍的在身体里运行,可她身体能汲取的灵力不到十分之一,勉强算十分之一的灵力要医治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还有尽力存储,实在是为难。
她能做的也只有不断汲取灵力,以及祈祷这段时间能风平浪尽的渡过,哪怕被关在这座牢房里也没什么,反正都是已经辟谷的修士了,只要有灵力,他们就能活下去。与其被这墓『穴』里的怪物追杀,倒不如被关在此处。
可惜,临容能想到的,别人也想到了。
妖兽们很快就接到了守墓人的命令,命令很牵强,但也能说得通——大婚在即,原本昏暗阴森的地方都必须重新装潢。
守墓者一声令下,整个陵墓的妖兽们都行动了起来,原本阴气沉沉的陵墓尽管修缮和设计,很快就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就连布满的刑具的地牢,现在也在水龙的努力下变成了两间普通的仓库。当然,墙上的道具和血迹是没了,修士们还是悲催的被关在里头。
但也因为工程巨大,所以关押在牢里的修士也被一一放了出来,定时定点的被人拉到各处去当苦力,灵力没有了再被人强制塞回来。第一次被奇形怪状的妖兽们押出去时,这些人脸上都是惶恐不安的表情,可第二次第三次时,他们的脸上便浮现出了一层难以遮掩的惊喜。
这群妖兽修为比他们高又怎么样,还不是蠢笨如猪,就没有妖界大能告诉它们,人族修士,那可是三界中最狡诈的存在吗?
除了一开始的惊慌失措,这群被关押的修士很快就意识到这其实是一个绝妙的机会。
即使这些妖兽会用术法蒙蔽他们的眼睛,屏蔽他们的感官,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确切的位置。可这个小世界原本就是用术法构成的,比起方向认知,熟悉种种阵法原理灵力波动才是最佳选择,大家都知道,妖兽们口中的婚礼极有可能是他们唯一能逃出去的机会,一旦婚礼结束,他们就会被永远的留在这里,即使不被杀死,也只能听令于他人,失去自由,供他人驱使,这可不是这群曾经养尊处优的修士所希望的。
在极其渺小的求生可能下,从前的恩怨都不那么重要了。镇愈被重新接纳,闵文和闵修似乎也同之前的那群人一笑泯恩仇,隔着一座牢房悄悄用灵力交流着,试图勾勒出整个陵墓的全部样貌。
白渊也加入了。不过他和这群忙得热火朝天的人不同,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养神,有时候甚至能睡过去,直到闵文叫他他才悠悠转醒,将自己做的那一点点术法通过闵文闵修补充给旁人,任由他们去拼图。闵修觉着不对,便找了个机会私下问白渊道:“你是不是受了伤?”
眼睛刚要闭上的白渊动作一顿,一双眼睛看向对方,那人的眼睛里有担心,也有一点小小的试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