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内,只有躺在病床上的张邪和坐在病床边的陈锦父子俩。
在陈锦的印象中,这好像还是他们父子俩第四次见面,而作为张邪的儿子,他不姓张,而是跟随自己的母亲姓陈,他虽然不知道这背后是否有什么故事,但是不管他怎么否认,也不管他如何讨厌眼前这个已经病入膏肓的男人,他现在都必须承认,自己的身体里是流淌着老张家血脉的。
而也许是血脉相连,也许是骨肉情深,所以当他看到眼前这个男人那病态的样子时,他心里也会感到难受,他不敢想象,如果今天这个男人没有抢救过来,如果他真的死了,那自己会怎么样?
父子俩在一阵沉默过后,戴着氧气罩的张邪突然伸手摘掉了氧气,这把陈锦顿时吓了一大跳,可见到他并无大碍后,他也就没有多此一举的再给他把氧气戴上,然后紧接着,张邪缓缓抬起手,似乎想要去抓住陈锦的手臂,只是手伸到一半,他又慢慢放了下来,而陈锦始终无动于衷。
面对着自己最放心不下,也最让他感到愧疚的儿子,张邪强挤出个笑容想,语气有些虚弱的说道:“我现在才发现,其实你长得并不像我,你比较像你母亲,尤其是你的眼睛,简直跟你母亲一模一样,要是你母亲还在的话,我想她一定会很爱很爱你,只可惜她走的太早了啊!”
陈锦低着头,双手放在大腿上,死死握在一起。
脸色依旧苍白的张邪继续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又说道:“每次见到你,我就会想到你母亲,想到她在生你之前,就早早的给我写下一封信,她在信里跟我说,她这辈子最大的幸运是遇到我,最值得骄傲的就是生下了你,她还在信里嘱咐我,要我好好陪你长大,要我教你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要我每年清明节带你去她的墓碑前,给她讲一些我们父子之间的事情,可是这些我没有一样是做到的,所以对我来讲,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人其实是你母亲,其次则是你和朵朵。”
“当然我也知道,你现在肯定不爱听我跟你说这些很矫情的话,但是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个将死之人总是不厌其烦的唠叨,说来也可笑,以前我不是这样的,就是这两年就变得这么唠叨了。”
陈锦还是低着头,不知道是不敢,还是不想去面对自己的父亲。
而张邪却没有停下来,又继续唠叨的说道:“我本以为你不会来京城了,可没想到你还是来了,这让我既高兴又很担心,高兴是因为你当初是为了朵朵才来的,对我来讲,我其实不在乎我们父子之间的关系能多好多好,只要你和朵朵之间的关系好,我也就心满意足了,但同时我也担心你来到京城后会被我连累,这两年你已经因为我受了太多的委屈和受了太多的苦,我实在是没有理由再让你去承担哪些不该让你承担的东西,所以我一直在努力,我希望能尽快解决掉那些麻烦,只是不知道为何,我越是这么着急,就越寸步难行,你看,到现在就连老天爷也跟我作对了。”
“不过你放心,既然我这次能从鬼门关走回来,那接下来我肯定不会轻易的死去,就算是要死,那我最起码也得拉几个垫背的,我最起码要做到让你和朵朵两人不再受到任何的威胁。”
“当然我也知道,以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我或许也改变不了什么了,但是我已经给你和朵朵两人准备好了退路,一旦哪天我真的死了的话,到时候就希望你能带着朵朵两人离开京城,我已经安排好让人接应你们了,我给你们留了一笔你们两辈子也花不完的钱,你们可以去国外任何一个地方生活,也可以回到琉璃岛上去过着桃源般的生活,总之真到了那一步,你们就不要再回来。”
在听到这里后,陈锦终于抬头,冷笑道:“这就开始认输了吗,你就这点能耐吗?”
张邪自嘲笑了笑,“我不是认输,我只是给你们先找好退路,这样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跟那姓朱的继续玩下去,而且我也不认为我没有半点胜算,也许接下来天平就要开始朝我这边倾斜了。”
陈锦心情有些复杂,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