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二小时后,我们果真坐在塞纳河左岸喝咖啡了。
花城之秋,热烈浓艳如巴黎的时装女郎。坐在河畔,看古旧的建筑倒映在河中,光影变幻,水光离合,仿佛一幅抽象的油画。
我不由得喟叹:“巴黎真是美。春天那样美,秋天原来也这样美,如果是夏天一定会更美。”
“别担心,你会看到的,从今以后我们就在这里生活了。”
顾未生悠悠闲闲地说。
他换了一件休闲的体恤,看起来悠然自在,稳重而内敛。
我开始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来这里学习的。
因为离报道还有两天,顾未生便带着我在巴黎四处逛逛。
“你来过巴黎吗?”
他喝着咖啡,漫不经心地问。
我摇摇头,“以前是没钱,后来,没时间也没有机会。”
他换了个坐姿,正巧有卖花的女郎走过来:“Monsieur,achetezunbouquetdefleuràtonamour.”(先生,买枝花给你美丽的女伴吧。)
他挑了一枝谷中百合,付了钱,递给了我。
“谢谢。”
“谷中百合代表重获快乐,是我母亲告诉我的。”他脸上的笑容宁静安详,“我母亲最喜欢鲜花,她曾告诉我许多花语。自从你入院,你似乎从来没有真正笑过,我希望你终有一天能重获快乐。”
“谢谢。”
我接过花将那枝花别在胸前。
他却笑了:“你有没有发现你对我说得最多的一个词是什么?我告诉你,是‘谢谢’。”
我也禁不住笑了。
他却松了口气似的:“这是我几天来所看到的、最像样的一个笑容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又说:“谢谢。”
他摇头长叹:“你看你,又来了。”
于是,我们两人都忍不住笑了。
有风轻软地吹过,碎金子般的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像蝴蝶般轻盈地落在人的脸颊上,远处有人在低声唱着优雅的情歌,河中游船无声地驶过,无数游客举起相机拍照,而岸上的游客也举起相机拍着游船上的人……风吹过树叶微响,秋高气爽,连天都蓝得清透……异域的一切都美好安详得几乎不真实……
风吹得我额前碎发飘零,我伸手掠起耳畔的碎发:“我真的要谢谢你,真的。”
我看着顾未生一脸诚恳地说,“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
他用一只手抚着杯子:“说这话就见外了,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朋友?
我举目四顾,改变了话题,对着他笑笑开玩笑道:“我突然想到,如果回国在中山路边开间这样的露天咖啡店,一定没有人光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