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在沉默了许久后，贺瑾言冷冷的声音在我的耳边响起：“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想要我的钱，但是不打算让我插手你的事情，我没有任何权利干涉你的人生，对吗？”

我的脸腾地红了，但是事实的确如此。

我知道我的想法就是这么自私利己。

但是，有过之前的教训，我深深的知道，我和他之间，一旦牵扯更多，受伤害的，只会是我一个人。

那些曾经痛苦的岁月，在我的脑海中不停地盘旋，我怕了，是真的怕了。

所以，他说得没错，我确实不打算让贺瑾言介入我自己的生活和事业，哪怕一丝一毫也不想。

我嗫嚅着，终究还是狠狠心豁了出去，咬紧牙说：“是的，所以现在……要是贺先生也能借我一些钱就好了。”

这么厚颜无耻的话，让贺瑾言的手都不由自主停了一停。

他抬起眼睫瞥了我一眼，那双冷冽的眼眸锐利得让我觉得双腿一软，差点儿都站不住了。

幸好我的定力够强。

室内静止了三秒钟，然后我便听到贺瑾言的声音，平静无波：“可以，要多少？”

真的得到他的肯定回答，我反倒大脑一片空白。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爽快。

还没离婚的时候，每次问他拿钱，恨不得一哭二闹三上吊，他才勉强松口。

我愣了许久，才勉强开口：“就……还是块吧。”

进货，出货，目前有这么些流水大约够了。

“没出息。”他冷冷地说，“胆子给我大一点，我不是跟你说过吗？要干就干票大的，叶深深。”

被他这么一说，我不由得心惊肉跳，观察他的脸色似乎不是开玩笑，就硬着头皮，说：“……”

贺瑾言笑了：“不错啊，可以买件纯棉T恤，4000条被处理的纱裙，真是了不起的雄心壮志。”

我终于投降了：“那……贺先生的意思呢？”

“你始终还是没看清自己的前方，不懂得如何去走接下去的人生道路。”他盯着我，目光锐利而冷静，口气坚定地道，“苏念沐，别企图以错误的路线抵达彼岸，你的路始终只有一条——不要成全你的店，要成全你自己。必要的时候，不顾一切地牺牲，不择手段地成长，直到有一天，超越你面前所有的人，站在行业的最巅峰，才能实现你的誓言，受到万众仰望！”

多日来，被现实的重负压得喘不过气，在成本、销量和好友期望的夹缝之中煎熬绝望的我，第一次听到了这样的话。

就仿佛有个人硬生生撕裂囚禁她的牢笼，将我从黑暗中拖出一般，让我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激动，连身体都颤抖起来。

我的人生，我的梦想。

在现实中找不到前方的我的道路。

在身边所有人都期望着我设计出低廉、俗烂、快销的衣服之时，有一个人却站出来对我说，不顾一切地牺牲，不择手段地成长，成全你自己。

这么自私，又这么痛快。

我抬起头，用力呼吸着，充满希冀地看着他，问：“真的……我真的可以实现自己的理想吗？”

“苏念沐，不要怀疑我作为一个商人的敏锐洞察力和观察力，既然我选中了你，就说明你有值得我付出的潜力，需要你自己怀疑什么？”

他的话语这么肯定，毫无犹疑的口吻，令我的心中油然升起一种坚定与骄傲混合的情绪。

一直因虚弱无凭而茫然下坠的心，也因此而忽然被一种强大的底气托起，波动在胸口的不安就像云气消散。

我望着顾成殊，轻轻地答了一声：“是。”

“你可以继续守着这个网店，但是我建议你放弃8块钱的T恤与5块钱的垃圾裙子，将网店转型为苏念沐独立设计工作室。你自己设计、自己找厂家生产、挂自己的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