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一切收拾好,锁门之时,站在我身边的他又自顾自在那里说:“其实我很忙,但我的合作伙伴觉得自己孤单寂寞,前几天还闹着要回家,我只好勉为其难在这么重要的日子里不让我哀怨落单。”
我在他似有所指的解释前红着脸低下头,简直服了他了——呵呵,贺总,让您这样纡尊降贵,我真是问心有愧!
勉为其难的贺总,早已订好了位置。
两人刚刚坐下,头盘还没上来,陈连依的电话就过来了。
“沐沐,你们下午把那件衣服搞定了吗?”
我忙说:“我们弄了一部分了,不过还没完成。”
“听着,今天晚上你们三个人得加加班了,知道吗?沐小雪的经纪人刚刚跟我联系,我的行程变动了,明天早上十点半的飞机。你们一定要在十点左右把完成品送到机场知道吗?是百分之百完成!”
我硬着头皮说:“好的,我们加快一下速度。”
放下电话,我立即给鹿萌打电话,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被人接起,却是一个醉醺醺的陌生声音:“喂喂!不管你是谁,是鹿萌朋友的话就赶紧来把他带走!他喝大了,现在爬到桌子上在跳脱衣舞呢!”
我又给魏华打电话,我接起来就是哭腔:“沐沐,我太倒霉了!我男朋友替我抢礼物结果腿摔骨折了!我现在正火速送他到医院……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没事……你赶紧照顾男朋友吧。”我胡乱安慰了我几句,然后抱着自己的包站起来,说,“看来只能我一个人回去弄了,贺总……我没时间吃大餐了,抱歉啊!”
贺瑾言抱臂看着我,微微皱眉:“我觉得,让你一个人承担三个人的工作是不公正的,所以你完全可以不回去。明天早上陈连依问起,你就说自己一个人搞不定。”
“可是我拼命一下,今晚或许能搞定的呀!”我不解地看着他,“能做到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
因为不是你的责任,是完全可以顺理成章推脱的事情。
看着我执拗离去的背影,贺瑾言只能无奈地站起,对侍应表示了抱歉,然后追上了我:“我送你回去。”
替没吃到的菜买了单后,两人在外面买了些吃的,贺瑾言送我回到工作室,将那件裙子和珠子又取出,铺在桌上。
我嘴里叼着姜饼,一边打开珠盒,一边抬头看贺瑾言。
贺瑾言似乎没有立即离开的意思,只随手拿过桌上那盆名叫沐沐的花看着。
我起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虽然觉得不太可能,但还是小心试探着问:“贺总……您今晚有空吗?”
贺瑾言瞥了我一眼:“饭都没得吃了,当然空。”
听起来有点火气,不过……帮帮忙应该还是可以的嘛……
“贺总……您缝过珠子吗?”
“干吗?”贺瑾言看看我脸上诡异讨好的笑,再看看我手中的珠子,顿时皱起眉,“我建议你去找个自动钉珠机之类的,你找不到我帮你找。”
“不行啊,目前的钉珠机都是高速钉泡珠机,用高速气缸冲压将珠子与铆钉固定,所以只能定点钉珠,像我们这样图案精细、全幅满铺而且还追求颜色自然过渡的,没有其他办法,只能手工的。”
贺瑾言看看墙上挂钟,反问:“那么,你又为什么自讨苦吃呢?”
“因为我算了算时间,觉得……只要贺总帮帮忙的话……”我仰望着他,就像仰望一个救星一样,“当然我不敢让贺总弄太多啦,只要您稍微帮我弄一两个小时,我应该就能在明天九点左右完成这条裙子,十点送到机场就没问题了。”
这辈子都没做过这种事情的贺瑾言,不由得嘴角抽搐:“苏念沐,你真是异想天开。你凭什么觉得我会闲着没事,去给一条裙子缝珠子?”
“因为,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贺总在帮我,我觉得您虽然外表看起来有点冷漠,但其实您的内心,一直都对别人抱着温柔的关怀。”我仰望着他,轻声说,“您帮过我许多次,这次肯定也会帮我的,对不对?”
“什么时候帮过你?”他嫌弃地问,目光落在我的面容上。
我的眼睛,在此时的灯光映照下一片明灿。
我凝望着他,轻声说:“您陪我去找那件‘奇迹之花’的时候,您帮我解决羽毛燕尾裙纠纷的时候,您为我连夜准备文件的时候……”
当时可能一时兴起,或者只是无心之举,但到现在,都还清清楚楚地被我记在心上,也使我们一步步走到了现在,使得如今我们有了这样的一个夜晚,共处在这个窗外白雪皑皑的房间内。
“好吧,不就是缝珠子吗?”贺瑾言终于自暴自弃地抓起了裙子下摆,“跟我说说,怎么缝?”
我的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赶紧从旁边拿过一支彩色铅笔,按照图纸在银白色的裙子上画下一条条细细的痕迹:“贺总就缝奶棕色的好了,按照我给您画下的线路,一路钉上去。这边打斜线的,说明是满铺,要全部钉满,记得珠子与珠子之间不能有空隙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