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这是一场完美的秀。
一个多月的精心准备,上百人的辛劳成果,开秀前的曲折遭遇,最后呈现了十来分钟的华丽幻境。
作为巴斯蒂安先生一年多来亲自操刀的秀,虽然大家都知道重头放在两个月后的时装周上,但这一场秀足以让所有人窥见下一季的风向与潮流。各家媒体都激动不已地仔细观看并做记录,生怕漏过一点细节。
草草重新打理了一下自己后,坐在沈行知亲自挑选的座位上的我,发现这个位置确实太棒了。
所有模特都要在我面前转一个90度的弯,正面、侧面、背面近得几乎触手可及,所有面料辅料、工艺细节尽收眼底——当然,我刚刚已经摸了不少。但盲人摸象只是局部,如今整体呈现在她面前,依然感到震撼无比。
唯一让我觉得遗憾的是,所有模特走完,全场起立鼓掌的时候,只有模特们再次出场,巴斯蒂安先生并没有出现,我没能亲眼目睹这位传奇设计师的面容。
“1997年,GianniVersace遭枪击死亡之后,有很多设计师因为怕遭到无妄之灾而低调从事,其中也包括巴斯蒂安先生。但不久大家纷纷忘记了此事,重新开始高调的生活,唯有巴斯蒂安先生此后一直拒绝再在媒体前露面。”
沈行知在送我出美术馆时,这样回答我的疑问,甚至还促狭地朝我眨眨眼,“很多人因此认为,他可能有不愿明说的私生活,生怕遭到报复呢。”
“是吗?这么危险……”我心想,大约是和Versace先生一样,爱人也是男性的原因吧,所以多年来一直小心翼翼。
虽然知道时尚界十男九gay,只是不知道他的另一位究竟是谁。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
于是,我打开手机上网,搜索了一下巴斯蒂安先生的照片,发现他果然只有几张二十多岁时候的年轻照片,后面的全部都没了。
“法国人是不是长得都有点像啊……”
我对欧美人有点脸盲,看着那面容觉得有点熟悉,又觉得应该没见过,便关掉了手机,然后兴致勃勃地坐在大厅的休息室中,和沈行知讨论起开场闭场的衣服和模特来,幸福地捧着脸表示自己一定要对克瑞斯炫耀看到超模的事情。
沈行知看我开心的模样,不由得也唇角上扬,说:“我还以为你看到后台的混乱无序之后,会深刻体会到这是个表面光鲜实则掩藏着无数心酸的行业,从此它在你的心中光环退却,成为一份普通的工作。”
我笑着靠在椅上,反手抱住椅背,说:“不会啊,毕竟我一开始就是从这一行最不美好的地方走出来的,后来摆地摊,现在又开网店,我还会不适应什么呢?”
“是啊,你的心理承受能力,比我可强多了。”沈行知笑着,回头看见贺瑾言已经从门口进来了,便站起来送我出去,挥手说,“我还得回去收拾后续事宜,你好好休息哦。”
“嗯,拜拜!”我说着,跟贺瑾言打了个招呼,随他向外走去。
沈行知与我背对背走了两步,又不由自主地回头看我:“沐沐。”
我回头看他,偏着头微笑:“哎?”
他凝视着我,让我有些不知所措,但很快,他的目光终究还是缓缓从我的身上,转移到了贺瑾言身上,问:“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贺瑾言顺理成章地代替我回答:“元旦三天假,如今已经超出了。下午可能随便去卢浮宫逛逛,明天必须得回去。”
我点点头,做了个委屈的表情。
“可怜的沐沐,来这边就过了两晚,连时差都没倒过来就又回去了。”
沈行知笑着朝我挥了挥手,走廊有点阴暗,让他的笑容也有点模糊,不太分明,“我可能没时间去送你了,提前祝你一路平安。”
我微笑挥手:“嗯,回国后再见。”
“不是看秀吗?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送我回去时,贺瑾言瞥了身旁的我一眼,问。
我有点得意地仰头迎接他鄙视的眼神,说:“你肯定想不到,我拯救了今天的这场大秀。”
“哦?”贺瑾言有点诧异,“你做什么了?”
我把来龙去脉说了一遍,等他把我送到酒店门口时,我也刚好讲完。
“确实挺厉害的,在这个世界上,能做到和你一样的人,估计没有几个。”
贺瑾言难得赞扬我。
我有些惊讶,却还是一脸兴奋地说:“是啊,努曼先生也是这样夸我的。对了,他好像是巴斯蒂安先生很重要的助手吧,我看助理皮阿诺都很敬重他,你说努曼先生会不会在巴斯蒂安先生面前提起我今天这件事?”
贺瑾言带着莫名愉快的笑意,看着面前充满幸福感的我,说:“会的,巴斯蒂安先生肯定会牢牢记住你的。”
“真的吗?太幸福了!”我捧着自己的脸,简直要飞上天去了,“啊,怎么办?好紧张!不知道他会怎么说呢?我人生中最崇高的偶像巴斯蒂安先生会怎么评价我呢?”
“他会觉得你不错的。”
贺瑾言认真地望着我,轻声说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