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瑾言马上就要回去,克瑞斯窝在沙发上刷网页,而我送贺瑾言出门。
在电梯口贺瑾言回头看我,问:“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呢?”
我想了想,说:“如果能顺利留在工作室的话,我希望还是和以前一样吧。我会跟着顾老师学习,然后继续兼顾网店的事情。等我慢慢成长了,成为足以独当一面的设计师时,贺总肯定愿意帮我发展一下网店的,对吗?”
“会的。如果你留在工作室的话,这样的发展顺理成章。”贺瑾言说着,看看平稳上升的电梯数字,又忽然问,“你还回家吗?”
算下来,我已经来北京快一年了,年关将近,我不可能不回家过年
想到顾未生,我有些默然地靠在走廊墙壁上,仰望着头顶明亮的灯,抿住了下唇,轻声说:“我可以妥协很多,但绝对不会放弃我准备走的路。”
贺瑾言看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问:“因为对梦想的坚持吗?”
我看着他的侧面,点了点头,低声却坚定地说:“也因为,我对你承诺过。承诺的有效期,是一辈子。”
贺瑾言转头看我。电梯门已经打开,他却一动不动,只是侧头看着我,丝毫不去理会那即将关闭的电梯门。
我微有诧异,靠在墙上抬头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他向我走来,将手撑在我耳边的墙壁上,俯下头。
被抵在墙上的我,抬头看见逆光下的他,背后的灯光将他描绘得一身幽蓝,令我看见所有的颜色瞬间失真,却更加重了他深邃的轮廓,不容抗拒地冲击入我面前的世界,占据了所有的位置。
他贴得这么近,让我无法再看见任何东西,只能茫然而惊愕地睁大眼睛。
“是的,一辈子……”
他微启双唇,最终却只吐出这几个字,其余的全部消失在虚无之中。然而我也已经听不见任何声音了,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他的眼睛,带着攫人的力量,让我觉得背后仅存的依靠都消失了,唯有不停下坠的感觉,让我恍惚出神,一直在失重。
他的目光落在我紧张抿起的双唇上,逡巡着,暧昧的意味与近在咫尺的呼吸让我不由自主地脸颊通红。他身上的气息带着琥珀、雪松与佛手柑的味道,在清新与冰冷之中,带着一种难以抗拒的蛊惑,令我的心脏涌出无数浓稠的温热,向着全身汹涌流经。
心口的悸动引发了眼前的晕眩,我终于承受不住,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
贺瑾言的手,抚上我的头发,手指轻轻插入我的发丝之中。
他俯下了身,紧张无比的我身体微微颤抖,我的身体下意识地绷紧,正准备挣扎之时,却感觉到额头柔软的触感,就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或者是一片花瓣擦过肌肤的质感,一瞬间便消失,却让我全身的汗毛都微微竖了起来。
指尖和脚趾都忍不住收紧,全身的力气却在这一刻全部消失了,荡然无存,只剩下我急促的呼吸,睁大双眼时正对上他深幽的瞳仁。
他若无其事地放开我,刚刚吻过我额头的唇角弯起一线上扬的弧度,显示出他内心的愉悦。
“祝你好运,沐沐。”
他进了电梯,只留下这一句话。
仿佛真的只是一个告别时的祝福之吻。
我什么也没说,胸膛急剧起伏,绯红的脸还未褪色。心口涌起的不仅是紧张,还有一种被戏耍后的恼怒,让我恨恨地瞪着电梯许久,仿佛可以透过电梯门瞪到里面的贺瑾言一般:“混蛋!”
我站了许久,才捂着自己的脸颊,跑去蹲在了楼梯口吹风。
毕竟,我真的没办法,顶着这么一张大红脸,回去面对克瑞斯。
第二天下午两点,我带着自己设计的礼服,来到努曼先生下榻的酒店。
今天下午的重头戏,是在酒店大堂的一场走秀,展示顾廷宇工作室今年秋冬季的几组重点设计。因为主要是应安诺特集团一行人要求而展示的近期作品,所以只是一场小型的秀,也并不公开宣扬,请了二十来个国内的模特,到场的人除了安诺特的几位设计师和邀请的几位评论家,也就邀请了国内几位资深时尚杂志主编和设计师、明星来观摩,甚至连实习生们都没有被允许进入。
克瑞斯当然不能来这样的场合,所以我一个人打车到达。
下车的时候,我看见蹲在酒店门口的一个女生。
居然是小蕊。
我正在诧异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小蕊一看见我,立即站起来,叫我:“沐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