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听说,便命丫头把自己窗下常坐的一张椅子挪到下首,请王夫人坐了。刘姥姥因见窗下案上设着笔砚,又见书架上磊着满满的书,刘姥姥道:“这必定是那位哥儿的书房了。”
贾母笑指黛玉道:“这是我这外孙女儿的屋子。”
刘姥姥留神打量了黛玉一番,方笑道:“这哪像个小姐的绣房,竟比那上等的书房还好。”
闻听此言,王熙凤不由“哎呦”了一声,连忙喊道:“没想到姥姥还见过上等的书房,不如说出来也让我们见识见识。”
刘姥姥听了这话,不由局促极了。
贾母见状,没好气的言道:“你这泼辣货,人家可是客,哪有人你这么说话的,好在这位是实在人,若是有那心眼小的,记恨了你,我看你哭都没地哭去。”
王熙凤闻言,赶忙顺着贾母的话,与刘姥姥赔罪道:“姥姥可被记怪我啊,我真是一时好奇,绝没有别的意思。”
刘姥姥听了这话,忙摆摆手道:“奶奶可不敢说这样的话,您是什么人我,我又是身人,哪里有你给我赔罪的道理。”
则听到这里,宝玉都忍不住被逗乐了,贾母见状,不由将宝玉揽在身边言道:“你这又是笑什么呢。”
只见宝玉,左右两边各望了一眼,捂着嘴巴便道:“祖母你瞧,她们一个称奶奶,一个称姥姥,可不是一个辈分的人了,可你瞧,他们的年纪差的也太多了,显然是凤姐姐占了大便宜了。”
闻听此言,王熙凤只上前,戳着宝玉言道:“这样的便宜我可不想沾,若是能然我永远这样的年纪,便是给人做孙子我也是愿意的。”
本笑呵呵的听着的贾母,听到这里,方才言道:“胡说八道,这辈分岂是能乱改的。”
听了这话,王熙凤忙躬身言道:“老太太别生气,是我相差了,这我低了辈分不要紧,若是兄弟姐妹们,都陪我低了一辈,那岂不是天大的罪过了。”
顿时一屋子的人都笑的人仰马翻的,
说笑一会,贾母因见窗上纱的颜色旧了,便和王夫人说道:“这个纱新糊上好看,过了后来就不翠了。这个院子里头又没有个桃杏树,这竹子已是绿的,再拿这绿纱糊上反不配.我记得咱们先有四五样颜色糊窗的纱呢,明儿给他把这窗上的换了。”
凤姐儿忙道:“昨儿我开库房,看见大板箱里还有好些匹银红蝉翼纱,也有各样折枝花样的,也有流云添福花样的,也有百蝶穿花花样的,颜色又鲜,纱又轻软,我竟没见过这样的.拿了两匹出来,作两床绵纱被,想来一定是好的。”
贾母听了笑道:“呸,人人都说你没有不经过不见过,连这个纱还不认得呢,明儿还说嘴。”
薛姨妈等人闻言,也都笑说:“凭他怎么经过见过,如何敢比老太太呢.老太太何不教导了他,我们也听听。”
凤姐儿最是个能凑趣的性子,听了这话,也笑说:“好祖宗,教给我罢。”
贾母笑向薛姨妈众人道:“那个纱,比你们的年纪还大呢,怪不得他认作蝉翼纱,原也有些像,不知道的,都认作蝉翼纱,正经名字叫作`软烟罗。”
凤姐儿道:“这个名儿也好听.只是我这么大了,纱罗也见过几百样,从没听见过这个名色。”
厂长听了抓,当即冷笑言道:“好啊,真的好啊,行,既然你这么说,摆明了跟我我过不去,我便让你见识见识我的能力,报警,我倒要看看,你会是个什么下场。”
贾母笑道:“你能够活了多大,见过几样没处放的东西,就说嘴来了。那个软烟罗只有四样颜色:一样雨过天晴,一样秋香色,一样松绿的,一样就是银红的,若是做了帐子,糊了窗屉,远远的看着,就似烟雾一样,所以叫作`软烟罗。那银红的又叫作`霞影纱.如今上用的府纱也没有这样软厚轻密的了。”
薛姨妈闻言,忙奉承道:“别说凤丫头没见,连我也没听见过.“凤姐儿一面说,早命人取了一匹来了。
贾母见了,忙说:“可不是这个!先时原不过是糊窗屉,后来我们拿这个作被作帐子,试试竟也好,明儿就找出几匹来,拿银红的替他糊窗子。”
凤姐忙答应着,众人都看了,称赞不已.刘姥姥也觑着眼看个不了,念佛说道:“我们想他作衣裳也不能,拿着糊窗子,岂不可惜?“
贾母道:“倒是做衣裳不好看。”
凤姐忙把自己身上穿的一件大红绵纱袄子襟儿拉了出来,向贾母薛姨妈道:“看我的这袄儿。”
贾母薛姨妈都说:“这也是上好的了,这是如今的上用内造的,竟比不上这个。”
凤姐儿道:“这个薄片子,还说是上用内造呢,竟连官用的也比不上了。”
贾母道:“再找一找,只怕还有青的.若有时都拿出来,送这刘亲家两匹,做一个帐子我挂,下剩的添上里子,做些夹背心子给丫头们穿,白收着霉坏了。”
凤姐忙答应了,仍令人送去。贾母起身笑道:“这屋里窄,再往别处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