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或不是放水,他只是懒得管,有人主动替自己分忧,简直求之不得好吗。
昏昏沉沉,太阳将起,天色将亮。
骆澜拿着军壶灌了口水,把身体的重量压在身后的墙上,在如何坚强,他还只是个上面,
十九岁,
谢英十九岁的时候在干什么呢?
威远侯府大厦将倾,谢英投身南境,没有根基,几乎白手起家,除了新帝的一道圣旨,
原将军府的属兵虎视眈眈,就指着谢英出点什么差错,好捅上去,让上面的人看看,
给他们的原主子出口恶气,
结果呢,谢英依旧好好的,甚至把这群不怀好意地人收拾得服服帖帖,照样领兵上战场,开疆拓土,战功赫赫,不可一世,
尽管如此,参他的折子雪花一样飞向昭京,
刚愎自用,贪功冒进,什么借口没用过,可人家的本事和功劳摆在那里,天耀三州,梁国十四城,
这是足以写进史册的功劳。
谢英年轻,锐气十足,却又不至于莽撞冲动,可谓天纵奇才,然而所有人都不知道,
南境战事吃紧的时候,还有被人参一本,拉回丰州述职调查的时候,谢英有多疲惫,双目通红,
这个一贯懒洋洋姿态的人,为了传回来的公文,彻夜不眠,
骆澜确定,当时若不是,谢英直接就在州府门口和那群钦差打起来,他是真的想掀了那群蠢货。
可一见皇叔派来的亲信,竟然收了剑,老老实实地接受盘问,
骆澜知道边关将领性子野,天天喊着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可谢英一开始的姿态,就是要贯彻那句话,
他隐约感觉到,让谢英遵旨的,不是所谓的皇命不可违的圣旨,而是这是新帝的要求,
谢英似乎,和皇叔,交情不浅,
不然也不会把骆澜这个麻烦头带到南境。
皇叔十九岁登基,君临天下,当时登基大典,他也在场,玄色龙袍,冕冠十二旒,高高在上,
铺天盖地的臣子和跪拜声,让当时少年的自己感到畏惧,
仔细想想,天家子弟,终生所谋,不过是那个位子,若是从前,他大概还跳不出这个横沟,
不过现在嘛,他觉得在战场立功杀敌,名扬四海,也不赖吧?
骆澜嘿嘿一笑,全然没有曾经交往的皇家风度,优雅高贵,倒像是混久了兵营的老油条,插科打诨,
太阳就要起来了,也不知道谢英的计划成了没?
尽管知道谢英那边进度可能也不咋滴,但是,还是指望那个他敬仰的少年将军,千军万马,从天而降,解了他的围。
靠,
从小折子戏看多了!
好的,他敬仰谢英,
从来潇洒肆意,桀骜不驯,
无论是曾经长街纵马,肆意欢笑,还是如今来去自如,无可匹敌。
那个人如同乱世中的一抹光。
启明星一般,指引前路。
骆澜晃了晃军壶,再没有哗啦啦的水声,他合上盖子,
不说酒了,连水都没了。
他脏兮兮的手拨开乱发,脸上也沾满灰尘,缓缓直起身子,依稀可见俊美的五官,黑曜石般的眼睛里倒映出初生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