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而已。

沪深手指捏得发青，脸色灰败，第一次嗫嗫嚅嚅，不知所措，即使他在心上人面前，也没有这样失态的情况。

“前程路远，好自为之。”

良久，他只逼出来无比冷漠的八个字。

静立堂前的女子抱剑垂首，灰衣素净，闻言缓缓抬头，深色的瞳孔染上几分凉意，温柔灵秀的小脸并没有给人那种属于这个年纪少女的天真可爱，反而平静地让人有些害怕。

“多谢阁下指教，”殷或转身离开，不带一丝留恋，扬起的衣摆还带着些许褶皱，

忽然就让沪深想起，这个女孩，风尘仆仆，千里迢迢护送他回到本家，虽然可以说是之前解救她危机的条件，但是到达目的地之后，立刻和她划清界限，

这事儿他办的，确实不太厚道。

不过这是迟早的事情，既然开了这个口，沪深也没打算说话挽留，只是注视着女孩远去的背影，

虽然年纪尚小，但是脊背挺拔，若有将来，又是一方力敌。

只是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时间了。

……

澜沧山是妖界大妖仓青之君的地界，仓青之君嗜好炼药和毒术，收集各种药引，对各种珍稀奇怪之物感兴趣，抓了许多幼年的小妖做药人，水合和长离是不是一齐被抓来的，但一样的天真懵懂让她们迅速地熟悉起来，在仓青的魔掌下汲汲求生。

长离在仓青一次炼丹药时加了点料，炸了洞府，那个老妖怪受了重伤，仇家又多，只能藏起来找个地方养伤，水合和长离就逃了出来。

水合是一只树妖，被种在澜沧山，那个老妖怪也不知几时能回来，于是干脆就窝在这里了，水合虽然长得嫩，但活过许多年，就算不太懂人情世故，但自打知道长离打算逃出去，就开始像老妈子一样操心，尽可能灌输一些常识给她。

长离识字，看过许多仓青洞府的藏书，外面的世界很美好，想出去看看，长离性子跳脱，耐不住寂寞。

水合说，她们是妖怪，离开这里会有很多人想杀她；

长离就回，她很厉害的，不怕啦，打不过就跑，

水合说，外面很危险，不要相信陌生人；

长离就笑，外面可都是陌生人，谁都不相信怎么行？

水合说，不要被外界繁华迷了眼；

水合说，要记得回来；

还说了很多很多，长离当时打着哈欠应着，听进去了多少只有自己清楚。

反正离开的时候毫不留恋。

走了许久，长离摸摸小肚子，有点饿了，眼巴巴地看着树上的果子，瘪瘪小嘴，手脚并用地往树上爬，

吃饱喝足后，小姑娘像一只小花猫一样在树上眯着眼睛睡着了。

真是心大的妖怪，刚把敌人打走了，就在人家的老巢里睡得不设防备。

长离睡醒之后，有起床气，鼓着腮帮子，气鼓鼓地换个姿势，趴在树上往下看。

一袭红衣一闪而过，刹那间的停顿晃花了眼。

“小姐姐好漂亮啊，”长离猫一样的眼睛睁大，一派天真的赤诚。

红衣的少女，与她年龄相似，眉眼却是不一样的娇贵明艳，张扬得如同九天骄阳，拥有直指人心的热烈赤诚。

红衣少女只是一个插曲，长离寻到了处水源，打算洗把脸，小姑娘精致秀气的五官倒映其中，她撸起袖子后，捧起一捧水，动作霎时顿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