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句话,柴大哥也不要觉得唐突。如果事有不谐,大哥就不愿与我共图大事么?大宋亦有心有力,可与汉唐逐鹿……”
“我若真能放下芥蒂,你能放得下么?你会给你的柴大哥一个什么职务,你会封我的爵么,你会容我领军么?”柴荣将一杯茶推到赵匡胤面前,“匡胤,我们能坐在一张桌子上,已是难得了。”
“是啊,难得了。”赵匡胤陪柴荣喝了一杯。
柴荣离开了开封,但是赵匡胤的工作远远没有结束。
扼守黄河,威逼两岸。这是大宋一早就制定好的策略。
靠舟师攻取河港,夺敌黄河水利之助,使敌商民河运之上,悬上我大宋的劲弩长刀。这就是宋逐鹿中原,射出的第一只箭。
之前种世衡也产生过疑问:“如此谋划,所图过于明白,此间既然均是古今英雄,我们又何来把握后赵不会有能破此局的人物。”
但当时赵普却是不假思索地摇头:“他们阻不了我们夺下河港的……除了停战求和,他们一点办法都不会有。”
“赵先生运筹帷幄,末将自然佩服,但先生到底不是军旅中人,未战轻敌是兵家大忌……”
“普非轻敌,只是知己知彼,”赵普脸上流露出一种属于筹谋之人的自信,“古来兵家料敌机先,皆不可能比得上此时此地的我军了。”
“先生何来的把握?”
“因为我军眼前的对手,都是一群古人——他们一生的行事为人,得失功过,于我辈而言,均有史可考。”赵普收敛了脸上的神色,恢复了常态,“普带领一众谋士,不能为诸位将军策马持弓,这几月夜间只是相聚读史,反复推演。石勒虽也算一方豪强,但都非能力挽危局之人。一旦落入我辈画图之中,无从破局。”
“那万一史料有所缺失,又或者历史记载与事实有出入,若是……”
赵普面对疑问,神态却仍是自若:“往昔之英雄人物,青史早有明断,这个明断不是一家一笔之言,而是由天下江山下的褒贬、是旧日万民的评价。宵小的一抔土埋不住英雄,小人的脂粉也美饰不了匹夫。“
赵匡胤只是听得乏味,开口道:“这些话日后自可印证,眼下要紧的是赵普你以为他们会如何应敌?”
“石勒乘五胡而起,以奴隶之身成一方雄业,也可谓非常人物。但此人轻言狂论,自认磊落之人,以为可与光武并驱,连魏武都不在眼中,如此料来必是出兵相迎。普料想此人虽是将才,但见识尔尔,所长也不过骑射野战,攻城据守均非精通,最后所做的也不过徒劳罢了。”
岳飞身为元帅,还如以往一般寡言,此刻总算开口沉声说道:“飞也尝读史书,石勒此人的确只是乱世之雄,若不逢其时,恐也不济大事……但乱世之中多出勇将,最不缺的就是那些杀伐果断之人。此番出战,诸位还是要以战阵强弩对敌为上,初破河港后要力避与敌野战交锋,无论他们如何围港而攻,黄河一日在我军掌中,增援便一日不会断绝,我军就立于不败之地。”
正是按照这个谋划,此时此刻,岳飞已经率军直扑高唐港,想必没几日,开封这边就应该收到城破的消息了。
后周有后周的谋划,大宋自然也有大宋的谋划。双方既然不能合并,那么终将有一战。但,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