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臣开口说起年幼时种种事迹,包括那和尚预言也一并说与昕茗知道,自己身世分毫不隐瞒她,乃至于平常自己所思所想、所写所说,也都和盘托出。昕茗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应和或评价几句,不知不觉便到了午时。
却说儒臣生性内敛,平常又都是躲着女孩走的,为何到了昕茗这里却并不见生分?原来他平日虽然躲着女孩走,也是拘于礼节,想那‘非礼勿视、非礼勿言、非礼勿听’之事,不去招惹那些姑娘们,如今祥寅带他来正是为了相亲,若不说道反是失礼。再者,儒臣平日都是自己一个闷在房中看书思考,打小在家中上私塾,不怎么出门,也就没什么朋友与他交往,平日只有邱先生、武教头、祥寅、夫人、孔管家、家中仆人这些人与儒臣说话,雅文归宁时也与他聊些事,再就没有他人了。今日儒臣好不容易逮着这么个同龄人,还是愿意听他说,也不排斥他那些想法的人,自然是将往日里积累的那些心事统统倾倒出来,也不再见外了。
见面之前,昕茗厌倦、抵触相亲无非是因为此前见过的那些男孩不是铜臭满身就是自视颇高,一个都不曾入得昕茗眼中,而儒臣从来都没什么架子,又愿意与昕茗说些她听着很新鲜的事情,言辞之间甚是温润有礼,昕茗虽不觉十分喜欢,却也对他有了些许好感。
儒臣讲道那拔剑相助却被人偷走银子的事时,心中依然不平:“我看那公子走了以后,一摸腰间却发现钱包不见了。我自思拔剑时还在腰边悬着,那小孩跑走时又擦着我身边过去,必是应了那公子的话,被那孩子偷去了。我与他素昧平生还如此救他,他却恩将仇报,真正是可恨可气!”
“这钱包丢了,也未必便是小孩子偷去了吧,照理说,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怎么会偷盗呢?况且如果真的让你没能察觉的话,必然是个中高手了,他年纪如此幼小,怎么会有这种偷术呢?”
“若是能想到其他原因的话,我也不愿往那孩子身上想,可那贾公子说他是小偷,我救了他之后又丢了钱包,无论怎么解释都过于巧合了。况且童盗也并不是没有,平常就听人说近期飞水郡里有些人伙将自家孩子训练成贼,借着小孩子动作灵活身材小巧,四处偷盗极少被抓,恐怕就是遇到这么一伙人里的一个孩子了。”
“怕不是打斗时丢在山间了?”
儒臣摇了摇头:“那公子走后我在山上寻了约有半个时辰,怎么都寻不到。”
昕茗还是不想放弃为那孩子洗白:“或许是那人被你打伤时摔倒,顺手摘去了?”
儒臣又否定道:“我看他倒下还特地向后退了一步,他要抓也只是抓我衣袍,钱包从腰下悬着,他倒下的方向无论如何都抓不到的。何况看他倒时我还摸了一下钱包,就是防他趁倒地之际出下三滥手段。”
昕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极少出门的,还知道防他手段么?”
儒臣脸红道:“看了许多书,无数高手名将因一时疏忽被人暗算,我可不能重蹈前人覆辙。”
“你倒是也知道学以致用。”昕茗莞尔:“还以为你学武也多是花架子,若照你所说,真个儿是拳脚功夫了。”
“那当然了,”儒臣有些自傲:“我师父曾经也是禁军中有名的枪棒教头,怎么会教花架子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