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柳有德吩咐家里下人道:“今日家里闭门不出,外面有人叫就只当是条狗。”下人习惯了家主的性子,也都没说什么,自去应付门前了。柳有德一路走到后院中来,站在庭中央大叫一声:“败家娘们,该死的王八,谁教你给那小兔崽子钱的?!快给老子滚出来说清楚!”
连叫三声不见有人,柳有德一股火气从丹田直冲额头,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厢房门前一脚冲那门踹去,原来那门不曾关,反倒将柳有德闪了个跟头摔进房中。柳有德站起身来拍拍尘土,嘴里骂骂咧咧地冲进内室来找他夫人,却不见人影。
“X的,这老王八跑哪里去了?”
门外传来女子高声叫道:“柳有德,你骂谁呢?”
柳有德一听正是自家夫人,扭头便跑出来,只见庭院中站着邱文隽、夫人和柳迁在那里,邱文隽双手背在身后,旁边柳迁低着头站在那,夫人两手叉腰气愤愤地瞪着自己。
柳有德跳脚便骂:“你这败家的东西,谁叫你给钱与那小子去考试的?!”
夫人不甘示弱,当下回嘴道:“给他钱怎么了?那是老娘我自己赚来的私房,关你这老不死的什么事!”
邱文隽站在旁边看他夫妻二人如此叫骂,自觉很是失礼,连忙劝道:“柳财主,你夫妻二人切莫生气,柳迁他考上了秀才,这是大喜的事,莫教些金银之事搅扰了心情。”
“金银之事?你当金银是什么?”柳有德此时火冒三丈,听见邱文隽来招惹,便冲他发作道:“老子这五六十年活的就是‘金银’两个字,否则哪里去讨饭来给你这只会摇唇鼓舌的穷酸文人吃?!”
邱文隽一听柳有德这般说话,心里也知道他的脾气,只得叹口气,将手中的公文递给柳迁,说道:“柳财主,俗话说得好:‘书中自有黄金屋’,你莫小看做学问的秀才,有朝一日若替补得官,俸禄也不少到手,何必如此敲不起我们文人呢?”
“我呸!”柳有德往地上啐一口,骂道:“平日总说‘穷酸’、‘穷酸’,你们这帮子文人,成天家就知道吹牛,不是给自己吹就是给别人吹,也不见谁真个儿中了举做了官!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副德性,真当自己读几本书就能做官?!”
邱文隽听这些污言秽语难以入耳,也不与他争辩,一跺脚往门外便走,耳听身后传来骂声不绝,不由得在心中深深叹惋道:柳迁真个儿是好苗子,可惜遇到这么个粗鄙贪财的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