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儒臣临走时被柳迁追出来叮嘱近来丘阳县盗匪众多,儒臣本无惧意,挨不住柳迁再三要走,只得同意二人结伴而行。两师徒来到近郊田地小路中,果然从四面冲出四个人来,各自执刀佩剑,其中一人长得文质彬彬的样子,手持弓箭走上来说话。孙儒臣二人原以为他是剪径强盗,没曾想竟是冲着柳迁而来。
柳迁表现得倒是镇定,不慌不忙地打量了一遍周围的四个人,尤其相了相面前那个面带斯文的人,疑惑发问道:“你们……怪了,我怎么没见过你们?”
那几个人只微微一笑,当先那个持弓的边笑边道:“柳迁大画家贵人多忘事,还是说得罪的人太多,已经来不及记了?”
柳迁听了这一句,心知他来者不善,但也不怎么怕,反笑道:“我所得罪的人确实不少但都是舞文弄墨之辈,还从来没见过嘴上文邹邹,手里明晃晃的人。”
“你没见过的多了!”斯文人话音未落,右手已从箭囊中抽出一支长箭,搭在弓臂上射了过来。孙儒臣与柳迁都是几乎未经真刀真枪打斗的书生,虽说对方使的是寻常射兔的猎弓猎箭,这二人仍是反应不及。柳迁只听耳边风声响,继而觉得左肩剧痛,低头一看已是中了箭,叫一声苦便单膝跪在地上,孙儒臣听见动静便要转身照顾,不想脚尖只略微一动,胸口便被一支竹矛逼住,儒臣动弹不得,只得问道:“柳先生,你中箭了?!”
柳迁脸色苍白地跪在地上,额头汗如黄豆般大,却从此忍住了在不出声。斯文人看柳迁咬紧牙关吃痛的样子,不觉笑道:“柳先生,知道为何射你左肩却不射右肩么?”
他这句话虽然是对柳迁所言,却无意中令孙儒臣得知了柳迁的伤势,儒臣此时浑身发抖——一半是因为未经刀枪的恐惧,另一半则是源于人类原始本能的愤怒与兴奋——手中剑也颤起来。挺着竹矛那人窥见了,哈哈大笑道:“嘴边毛还没长齐的小孩却学人佩剑,到如今还没怎么样就吓得浑身发抖,若是对他下手了,恐怕裤子都要尿湿咯!”
孙儒臣此时脑海一片空白,只知道以怒目瞪着面前这个嘲笑过自己的人,见他身长八尺、体格宽壮,知道他并非自己能够应付得了的对手,但胸口怒气却不断上涌,直冲眉发。
“哟哟哟,说了几句还生气啦?”那大汉看出孙儒臣的眼神变化,心里十分瞧他不起,于是大声嘲笑起来。
“大个儿,别忘了我们是来干什么的。”斯文人叮嘱了一句。
“知道知道。”说完,壮汉突然收回竹矛,孙儒臣见状便要反击,刚抬起手来,便觉得膝间一阵剧痛,忍不住跪倒在地,剑也险些脱手。
“哼,这样就好了,让你老实老实,省得老子还得端着枪盯你。”说完,壮汉收回竹矛,一脸轻松地走到田埂上坐着去了。
看壮汉不耐烦地走了,他旁边一个精瘦男子提着水火棍走了过来,口中还嘟囔着:在“唉,真是倒霉,好不容易碰上个差事,本以为能报恩则个,没想到竟然是来这里收拾一个书生和嘴边没长毛的小孩,真是杀鸡用牛刀!”走到面前,那人抬起水火棍便压在孙儒臣右肩上,儒臣此时只觉得肩上似有千斤重量,只压得他整条右臂又酸又麻,手中剑也“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
“儒…儒臣,你怎…么样?”柳迁忍着剧痛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