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于常人?我倒是不知长老你具体指的是哪一方面。”龙晟炎笑了笑道:“要是说异于常人的聪明,我看没有。如果是异于常人的笨,那倒是说都说不完啊。”
“哦?贵公子有如此不堪么?老衲愿听施主详细道来。”
“这么说吧,我那孙儿十几岁的时候就能写些诗文出来,看上去也大多有些道理,着实让人觉得高兴,平时我教他一招俩式的武艺,不出两三天他就能练的一板一眼的还挺是那么回事。至于我这个大儿子,那可就是只有‘废人’两个字能形容咯。”说到这里,龙晟炎摇头叹道:“前些日子我也想过,兴许是我龙晟炎早年跑镖的时候杀人太多,到老了报应我大儿子只知道吃喝玩乐,小儿子不幸早死吧……不过转念又一想也不对,我当年杀的人虽多却都是土匪强盗一类,要说起来也算是替天行道,怎么到了老,反倒遭这么个无人继业的结果,唉……”
“施主稍安,老衲深知其中滋味,不过老衲还得多几句嘴:贵公子自小时候起就一直如此吗,还是近几年才如此的?”
“从小就是这样啊!”龙晟炎叹道:“打他生下来那一刻起,我这四十来年就没几天好日子过,小时候就是和人打架了,又是跑出去玩了,再就是把东家的马惊着了,西家的狗药死了……但凡我在家的日子,就没个清净太平可说。”
“当时我还觉得这么会闹腾的孩子长大了兴许能聪明些,谁知道这小子从小到大就只认识一个王一个元,拼到一块就是个‘玩’,除了玩之外一概不认,什么三教九流诸生百态通通不往脑子里去,更不用提背书写文章啦,他到现在能认识字,我就恨不得烧壶高香!”说道长子龙辰力的劣迹,龙晟炎是满腹的牢骚,口中不住地说道:“到后来我还指望他能练练武,谁知道但凡是马看见他就惊,要么尥蹶子踹了他,要么死活不让他上背。马术不行也就算了,可偏偏他练功也是个花架子,看着长手长脚又挺壮实的样,谁知道真是一肚子的草,练些招式也只会一两下,要他练功吧,不是头疼就是腿疼,我那老伴还护犊子,每次看我催他练功都好像害他一样,这么一弄,那小子本来就不是个好材料,再让这么一娇惯,哪还能成个人?这不,现在都四十多岁了,老婆孩子都在家里指望着他,他还只知道在家里斗蛐蛐遛鸟,靠我挣下的这点家业过日子呢。”说完,龙晟炎止不住地叹息:“总而言之还是那句话,家门不幸啊。”
慈真听了龙晟炎这一番话心中已有分寸,知道龙晟炎自己也明白此事早已无救,只不过求助于神佛以盼得一些不可能之可能罢了,因此也不开言相劝,只想叫他将心中苦恼说尽,自然心情便好,于是说道:“施主啊,老衲听你说曾经还有一个公子,不幸早夭。若施主不介意,可否对老衲详细说一说?”
“唉,这又是我的一桩伤心事。那些年我看出来老大已经是个废人,就日夜盼着能再生一个儿来养育成人,可谁知我老婆他肚子不争气,一直等到我都四十多了才派来一个小子,不过实话实说,那孩子可是真争气,他哥有多没用,他就有多讨人喜欢。本来我想,既然老大没什么志气也没什么本事,不如就好好教这个小的,等以后他长大成人了,我再把这镖局托付给他,分他哥点钱让他自己吃喝玩乐就行了,可谁知这小的才活了二十多岁,前些日子走镖路上让些仇家假装成土匪给杀了,到现在我也没法给他报这个仇,真是作孽啊。”
“龙施主,冤冤相报何时了?既然施主也知道是仇家,必然是施主早年间曾对他家做过什么事,所以他才算计着要报复于施主一家,如今既然两仇相抵,施主还有何不甘呢?”
“长老啊,你是出家人自然不觉得怎么样,可对于我来说,他杀了我小儿就等于断了我龙家代代相传的这份祖业,再过几年我龙晟炎死了,到九泉之下还有什么脸面去见那些已故的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