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不易老是这样,话不多,每次都把龙儿急得抓耳挠腮。
龙儿紧追不舍,缠着他解释地清楚点,周不易却像看不到他一样自顾走路。
穿过一片树林,地势慢慢低了不少。越过一个土丘,龙儿欢呼起来,前面凹洼处有一条大河似万马在咆哮奔腾。最不同于其他河流的是水呈现黄土色,厚重、深沉让这条河透出无尽的神圣与神秘。
龙儿跑下去,双膝跪倒,双手举高,朝它磕了三个香头,以示膜拜。礼毕,龙儿双手恭敬地捧起一汪水,送到嘴边,一仰头灌进嘴里。
周不易站在土堆上,默默地看着龙儿的这一系列举止,眉宇间透露出些许轻松。
西边的太阳像一只火炉,不但光芒耀人,人看一眼,眼睛里就会飞满黑点。热度也极高,烤得皮肤痴痴啦啦地疼。龙儿喝了不少水,体力恢复地差不多了。等他爬上土堆时,汗频频地湿透了大半衣服。龙儿抹掉脸上的汗珠,劝周不易赶紧走路,最好尽快找到粮仓。
周不易欲言又止,最后还是说了句:“走吧。”
沿着河岸线往上游走,龙儿发觉,河水有些变黑。继续往上走,河水越来越黑了,铺天盖地的蚊蝇在水面上飞来飞去,像是集体在截猎什么东西。龙儿有些不祥的预感,看到深不见底的黑水,龙儿心里压抑起来,那种压抑是乌云压顶,雷鸣闪电,自己却被束在最高山峰的尖端那样,让人恐怖地喘不过气来。
“在那儿!”周不易朝河对岸的树丛里一指,极坚决地说。
龙儿朝那仔细地看,因为光线暗淡了许多,浓密的树丛就藏进了很多黑影,里面到底是什么,看不清楚。水面倒是波动很大,像是有股什么力量把水从地底下推了出来。这里的蚊蝇倒没那么多了,只有一小群一小群的飞虫在空中嗡嗡地叫个不停。龙儿好奇地看了半天,才终于明白周不易的意思。浓密的树丛下有条河,就是那河让这个黄色的主河流染成了黑色。
龙儿高兴地回转身,想把自己的成就马上炫耀给周不易。身后却空空如也,周不易不见了。
周围忙找寻,终于在二十步远的河面上看到了他。有一棵树不知为何被连根拔了出来。由于拔得不彻底,一半发达的根系裸露在外面,另一半仍埋在沙土里。正为如此,雄壮的树干架在河面上才得以平稳如桥,枝叶繁茂地把桥打扮地像一片树林飘在空中。
周不易钻进“树林”,慢慢向对岸挨去。树苗虽浓密但并不是太高,遮住了周不易的身子,却唯独把头露了出来。乍看,却是一颗脑袋孤零零地漂移在树枝上。
龙儿嘀咕着也爬上树干。由于铜剑断了,龙儿就用手折断许多树枝,开辟一条可供蚩尤伸脚走过的路。
好不容易踏到对岸的土地上了,龙儿的心不知怎地忽然就提了起来,像是有什么不测马上就要来临了。
狂风突然大作起来,把前面的乱树枝吹得忽高忽低。前方黑压压地一大片,是一个黑色的山体吗?刚才从远处没注意到有这样一座山啊。龙儿怀疑是夕阳快落山了,升起的山间雾给凹洼地铺上了一层黑夜的面纱。那座黑色山体或许是浓密树林的黑色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