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车貂雄回来了,一回家管家就跟他汇报了下午的事情。
“大小姐身体好些没有?”
车貂雄脱掉外套,随手扔给一旁的女佣。
管家在一边搭话,“已经好多了,大小姐喝过药后就睡了一会,这回应该已经醒了。”
“嗯。”车貂雄淡淡地点头,解开穿袖口的扣子。
“老爷,晚饭已经备好了,我这就去喊大小姐下楼吃饭。”
“不必了!”车貂雄喊住他,脚步往楼上走,“我自己去喊。”
对于这个独女,车貂雄到底还是疼爱的,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孩子。
虽然不是和自己心爱的女人生下的,但是也是自己的骨肉,而且……
他利索地上了二楼,敲了敲房门,声音没了往日的锋利,带着许些宠溺,“娇儿,醒了吗?醒了就下楼吃饭吧。”
房间里传来车娇娇羸弱的声音,“爸,你进来一下。”
车貂雄有些意外,于是推开门,走了进去。
“爸,你过来,我给你看个东西。”车娇娇朝着他招了招手,然后从枕头旁边将那块半块玉佩给拿了出来。
车貂雄走近,接过玉佩,黑眸猛然一滞,有些不可置信地盯着手上的东西。
他这般神情,让车娇娇很是意外,甚至她都可以感受到父亲沉重的呼吸声。
“这……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一向沉稳的他,难得声音如此的激动,甚至让人觉得他差一点就要热泪盈眶。
车娇娇如实回答:“这是我今天下午从安桀哥那里拿到的,我让他送给我了。”
“裴安桀?”
车貂雄敛紧眉峰,目光如炬,“他怎么肯给你?”
只要知道这玉佩来历的人,又怎肯将其让给别人?
难道他不知道这玉佩的来历吗?
“我也不知道,我找他要,他本来是肯给的,但是后来我说让父亲你送他一块新的,他就突然说送给我了,他还说着玉佩是他家里的老人给的。”
车娇娇也很是奇怪,自己想了很久,最后得出来的结论就是,裴安桀压根就不知道这玉佩的重要性。
“爸,我一眼认出了这是皇室的东西……这些年,岚惠母子不就是一直在找这东西吗?”
车貂雄握紧那玉佩,呼吸沉重不已,感觉没呼出一口气,心尖尖就疼一下。
这玉佩,是他最心爱的女人的物件啊,二十年了,她都走了二十年,可是他的心里却用未有一刻将她遗忘。
不禁间,他的眼圈就红了一片。
车娇娇知道他定然是又想起那个女人,心里极不是滋味。
小时候母亲在的时候,父亲整日里就知道抱着书房里的那相框发呆,母亲含泪告诉她。
父亲心里有一个深爱的女人,她叫蓝雪雯,是国最高贵的公主。
从母亲以泪洗面的那些日子起,车娇娇心里就记恨着那个蓝雪雯,觉得是她,夺走了她的父亲,夺走了母亲深爱的男人。
母亲去世的时候,告诉她,爱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是女人一生的悲哀。
可是她却从未后悔过,至少自己拥有过,至少结婚证上有他的名字,至少自己死去后,还能和心爱的他同葬,这就足矣。
她不怨恨蓝雪雯,只恨自己没能长成车貂雄爱的模样。
但是能成为他的妻子,能生下他们的孩子,她就觉得不后悔此生。
可她没想到,都二十年了,父亲心里还没有放下那个女人!
她一把夺过玉佩,红着眼盯着车貂雄,“爸,你就这么在乎那个女人!她都死了这么多年了!”
“住口!”车貂雄暴怒地吼了一句,然后动手去抢夺那玉佩,“把它给我!”
车娇娇再也不想看到这样的父亲,直接跳下床,跑到窗口,直接将玉佩给甩了出去。
“不要!”
可等到车貂雄冲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玉佩早已不知去向,楼下是一片花草丛,这漆黑的夜,什么都看不清。
车娇娇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不定,她定要把父亲心里的那根刺给拔掉!
什么蓝雪雯,什么公主!
她父亲心里只能有她的母亲,只能有他们这个家!
其他的人,都是侵犯者!
车貂雄手握双拳,目光阴狠万分,抬手就想给车娇娇甩耳光,可是手抬到一半,又被他强忍着怒火给放下了。
下一刻,车娇娇眼睁睁地看着父亲从窗户直接一跃而下!
“爸!”
她吓得不行,扒在窗口上大喊。
管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听到呼喊声直接冲了进来,“大小姐!发生什么事了?”
车娇娇转身,看到他,急得快哭出来了,“我爸刚刚跳下去了!你们赶紧赶紧去看看他有没有事!”
说着,她提着自己的睡裙就往外跑,管家暗道不妙,连忙跟着出去,喊来保镖,“快!你们赶紧都去后院看看,老爷刚刚从二楼跳下去了!”
顿时,车家一阵动乱不安。
管家命人将后院的灯全部打开,又带着人拿着手电筒跑去了后院。
车娇娇整个人像是疯了一般,冲向后院。
原本漆黑的后院被亮光笼罩着,当车娇娇冲到门口的那一刻,就看到灯光下,一个黑影发疯了似得在花草丛中翻腾着什么。
她心尖一疼,看着父亲的背影,她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爱一个人,可以到这种地步,这种不顾性命的地步。
为了一块破玉佩,他竟然直接从二楼跳下来!
她知道她的父亲是大将军,是大英雄,知道他身手不凡,可是哪里知道这样一个冷傲一世的男人,会为了心爱女人遗留下来的一块残缺的玉佩而屈尊在草丛里翻找。
第一次,车娇娇觉得这样的父亲,是陌生的。
管家看到他没事,这才松了一口气,带着人都围上去,“老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车貂雄很着急,急得青筋直冒,汗流浃背,却半点都不觉得苦,有的只是着急。
“玉佩!”他只吼出两个字,压根就没有起身,手上的动作不停,一双如雄鹰般犀利的眸不断得在草丛中扫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