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正松的眼中有错愕,有愤恨,有惊恐,复杂心绪让他不知该怎么回答许言的问题。
“你确定,你父亲真的死了么?”许言又问了一遍,语气依旧冰冷。
“死了,我亲手扬了他的骨灰。”宫正松再次低下头,直接靠着门框坐在了地上,
虽然这是蓝星习俗,但听着这话,许言还是一股子别扭,耳边不由得回响起了某句网络名言。
“你走吧,他们要来报复,就让他们来好了。”宫正松摆着手,无力的说道。
旁观者清,如果他说的是真的,许言倒是可以理解,联邦军人,荣誉加身,一个这样的父亲对孩子的影响是很大的,对宫正松来说,他父亲就是个英雄,是个为人类文明而战的英雄。
在这个世界,小孩子举着手说出自己的理想,‘我想当宇航员’,早就不是什么遥不可及的梦了,可当有一天,这个英雄成了逃兵,背叛了所有荣誉,那个梦也会轰然破碎。
曾经引以为傲的榜样,曾经想要追逐的目标,有多大的羡慕,就会全部换做多大的恨意。
可那只是宫正松认知中的一切,对于许言来说,那个黑色厨刀的标致,才是他想要知道的,某位名人说的好,人类的悲欢离合并不相通。
许言蹲下,关节的摩擦声回荡在走廊:“宫先生,如果可以,能说说你父亲的事么?死了的人已经死了,但活着的人也得活着,这单委托可以继续,我们会保护你的安全。”
宫正松低着头不言不语,沉默许久,伴随着抽泣声,然后才开口说道:
“你的意思是,跟踪我的人和我父亲有关?”
“也许是,这几条街区帮会的异常可能只是凑巧。”许言继续引诱着他。
宫正松吸了口气,用手背抹干眼泪,脸上的金属饰品掉落一二,在许言眼里,如果他父亲只是个普通的联邦军人,也许他也会和房间里的照片一样,而不是现在这种审美风格。
“我知道的确实不多,他曾经在联邦军第二舰队,但具体情况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除了每隔一段时间,家里会多出一枚勋章以外,就只剩下几个月才能通讯一次的机会。”
“每次只有过年的时候他才会回来一次,最多也就待个两三天。”宫正松嘴角上翘,“但我不怪他陪我的时间少,因为我在学校可以骄傲的说,我的父亲是一名战士,为整个文明付出的战士。”
“但……在我十八岁那年,学校举办成年礼,他说有事没办法参加,我也不怪他,因为尽管联邦注册身份是个问题,但我还是考上了中间区的大学。”
“那天我很开心,想着成年礼赶紧结束,回家能把这个消息告诉他,可结果……从典礼上带我回家的,是一队和我父亲同样的士兵,他们告诉我,我父亲阵前叛逃,回到了地面,所以要把我监视起来。”
宫正松抬起头直视许言的眼睛:“他在我眼里就像天上的星辰一样,可从那天起,一切都毁了,他不再是那个英雄,他履历上的污点也让我失去了入学的机会。”
“怪不得当了逃兵还能活,我还以为有多大的能耐呢。”一旁冷眼旁观的老猫叫了一声,作为帝国上校,他对此只能呵呵。
“然后呢?”许言耐心的继续问道。
“然后他们抓了他很久,最后在贫民区的最外围,那些垃圾山里发现了他,一个逃兵是没有资格接受审判的……就这些。”
许言心里思付,听上去是没什么问题,可宫正松说他的父亲曾经在联邦军第二舰队,之前异种人坑了他五万块,告诉他黑厨刀特遣队是联邦的特殊外勤部门,两者似乎不应该有交集。
“难道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分析出来的轮廓就是一把厨刀。”
许言定了定神,选择相信自己的亲眼所见,毕竟他是个机器人,晃神眼花不会出现在他的身上。
“能不能看看你父亲的遗物,尤其是衣服什么的?”
宫正松一愣,到现在也没明白许言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带着他走进房间,将衣柜打开,身后的老猫似乎想到了什么,悄悄的朝着宫正松自己的房间走去。
眸子亮了几分,许言扫视着衣柜,里面的衣服不多,大多数是男人的,只有一两件属于宫正松难产而死的母亲,看得出来,这些衣服也是被经常清理的,但其中并没有许言想要看到的。
“只有这些?”
“就剩这些了,他之前的衣服,都被那些士兵带走了。”
带走了?许言有些失望,同时也愈发相信,宫正松的父亲并没有一个普通舰队士兵那么简单,真要是一个叛逃的士兵,没必要连衣服都带走吧。
如果说纪律严明,可架子上那些勋章,却为什么留了下来?为了脸面,那些象征荣誉的证明,不更应该是被收回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