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就算是她钻了牛角尖,觉得他也是被顾云画鬼『迷』心窍了才会对她如此残忍,那么后来呢?
他已经再次喜欢上她了啊,甚至连顾云画的婚礼也取消了,她本以为他已经变了,至少会对她有一丝怜悯,可终归是她太天真。
不论是她还是习宇,在他的眼中都是玩具而已。
高兴了玩一玩,不高兴了毁掉,就是这么简单。
“我不想跟你和谐相处。”她情不自禁的把座椅往挪了挪,语气生硬道:“你和我在一起不过是一时兴趣罢了,我不想付出了身体还要付出心。”
这话说得直白,她连半点修饰都不想加。
说完这句话后,她低头用餐。
为了掩饰内心的慌『乱』,她连手机都搁在了一旁,没有心思再看了。
霍天凌再次不快起来,原本阳光明媚的天也瞬间失去了『色』彩一般,整个世界暗淡无光。
他摆出了极好的态度想跟她好好交流,可她却如此不给面子?
捏着刀叉的手,瞬间紧绷。
也罢,他的嘴角扬起一丝苦涩,这倒也是他意料中的事情,因为她的心里一直有别人,他也不是不知道。
将她带到这里,他的想法很简单,得不到她的心,那他就得到她的人。
看来她的想法也很简单,既然已经付出了人,就不要再付出心。
这么算来,大家的想法都很简单呢,简直是默契得想到了一起去了。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心,还是会痛。
霍天凌不满意,却也没什么好不满意的。
“看来你还挺有觉悟的。”他冷静道。
“你跟我说过很多次,要有自知之明。”她说。
她正经的模样,真让人火大。
有时候霍天凌真是会被她气得牙痒痒,该她懂事的时候她不懂事,不该她懂事的时候却如此懂事,这女人似乎天生就为了跟他反着来而存在的,总能让他无所适从。
微微摇头后,霍天凌懒得跟她多说了,再说下去,他怕是要吃头疼片了。
反正在这里她『插』翅难飞,他多得是的时间跟她慢慢算账,一辈子那么长,她总会有付出心的那一天。
他已然收敛起了所有的情绪,沉声道:“既然有自知之明就好,吃饭吧。”
“嗯。”
气氛沉重无比,两个人各有心事的拿起了刀叉。
许相思打算一整个下午都用来画画的,晚上则看书,这样一来,除了霍天凌要她必须陪着的时间她都可以安静呆着了。
这样也好,她时刻处于思绪高度集中的状态,自然没工夫搭理他,有所怠慢也正常。
不然的话,她没办法强迫自己跟他“甜甜蜜蜜”的度过这段时间,那的太难熬了。
不知道画什么题材好,她干脆在花园中摘了些花用花瓶装好,问菲佣阿姨要了一块用不着的桌布,就这么把布随意的铺在了地上摆上了花瓶和散落的水果,满意的开工了。
拿出了新买的画架和折叠椅,准备好了各『色』画材,许相思坐下认真构图。
霍天凌带着他的宠物坐在附近看书,他时不时的抬眼看看她,心神不宁。
今天,他就像是中了魔一样完全无法集中注意力,阅读一向很有效率的他如今真的是效率越发低下,看着看着总得翻回去看前面的内容,因为他根本就是在一目十行,心早已经飞到了这个女人身上了而不在手中的书上。
脑中都是些『乱』哄哄的想法,『乱』得根本就无法做别的,他干脆放下了书来到了她的身后,想看看她画得怎么样了。
他始终觉得这女人就是故意找事儿在逃避跟他接触而已,就算真的要画画,大概也就一普通水平,要画成那样还不如别画了,专心陪他算了。
结果他还是低估了她,此时许相思已经构图铺『色』完毕了,一张画配『色』和谐,她正在刻画光影明暗,很快就能进一步细化了。
她一双清澈灵动的眼睛直勾勾的就这么盯着画布,认真的样子还真好看,只是她许久没有拿起画笔了,落笔的动作难免有些生疏。
霍天凌心中暗叹这女人还是有些本事的,还真不是做什么都做不好的傻白甜。
画画也能画得不错的话,想来别的事情也能做得很好吧?
他忽然有些期待了,她绝对不是什么格局有限的小女人,若是舞台够大,或许真能做出什么成就来。
霍天凌的注意力渐渐从她纤细的手腕来到了她白嫩的小手上,即使拿着画笔,他依然能看见她指腹上的疤痕。
若没有这些疤痕,她将是多么完美的女人啊,可惜了……
“很疼吧?”他下意识地问出了口。
“什么?”许相思立即扭头,不解。
“你的手……这样悬着拿笔,腕关节很疼吧?我看你好像都有些颤抖?”
他临时换了个话题,没有用那些不堪的过去刺痛她。
两个人就这样平静的相处都来之不易,他不想扰『乱』心绪,不想再提起什么不快的过去。
许相思没有注意到他略显闪烁的目光,再次看向画布,平静地说:“还好啦,许久没有画过画了,所以手有些颤,这是很正常的,多练练,习惯了就好。”
话匣子打开了,继续聊下去也就顺理成章了。
抓住这个机会,霍天凌笑了笑,干脆就在她身旁的地板上坐下,问她:“看你画画还挺有模有样的,学了很久吧?”
“嗯。”
“学才艺很辛苦的,我看你画得不错,想当画家?”
“小时候爱做梦,对未来做了好多的设想,有想过要当画家来着。”
“好多的设想?还有什么?”
“我想当摄影师啊,满世界的跑,去拍许多壮丽的照片,就像地理那些摄影师一样,还可以办摄影展呢,真的很酷!我还想过当钢琴家呢,去世界各地演出,穿着昂贵的晚礼服坐在聚光灯下,当那些美妙的音符就从我的指尖流淌而出的时候,每个来听演奏的人都会被我感染……”
她一边画着,一边娓娓说着自己年少时的梦想。
因为大部分的心思都在画上,所以她没有多考虑什么,就这么说了出来。
这番话还挺耳熟,弄得霍天凌面『色』微微有些难看。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这是许大小姐的梦想,而不是她的吧?
“至于绘画,我也是很感兴趣的呢!小学时去亲戚家玩,翻看了好多奇奇怪怪的老书来着,我看了一本关于安格尔的书,他笔下的人物真的太美了,直到现在回想起来,我都依然记得初见时的震撼,可以说那就是我对美的启蒙了,后来又看了《神曲》,书里有许多的黑白『插』画,画中的奇景再次给了我震撼的感觉,所以了,就对绘画这件事越发感兴趣了起来。”
她的话语忽然一顿,俯身将画笔按入了洗笔筒内清洗。
霍天凌看了一眼画布,原来是要调『色』了。
这么瞥一眼,这画似乎不错,有点意思。
不过他心中觉得这女人就是在瞎扯而已,这根本就不是她的梦想,可似乎她就这样瞎扯,也听着挺有趣的。
没有戳穿她什么,霍天凌反而一脸兴趣等着她说,听听她还能扯点什么。
“再后来我看了许多书,看了很多作品,也去看过画展……我爱过德加、雷诺阿,『迷』过梵高、莫奈,也细细研究过席勒、波洛克等人,近代的新野兽派什么的也有一些了解,了解越多,兴趣也就越发浓厚了。虽然我临摹写生得多,创作得少,根本找不准自己的风格和方向,但我总认为绘画和写作一样是最能表达情感的创作途径,若是可以,我倒是愿意当个画家的,将自己的内心世界通过画表述出来。”
“挺好的理想,值得坚持。”
霍天凌鼓励了一句,眼中有几分欣赏。
不管这到底是谁的梦想,她是否还在做着取代许大小姐的梦,但至少听起来还不错。
可说到这里,许相思却笑了起来:“虽然理想很丰满,现实还是很骨感的,艺术,是很需要天赋的,不是每个人都能当画家的,就算我能画得出来,没有人欣赏没有人愿意买的画,也一样是没出路,搞艺术,最容易把自己饿死了!”
“理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哪天实现了呢?”他也笑了。
“嗯,也对!反正没事儿的时候我就画呗,不画,也没什么工作,毕竟在这里不用打扫卫生什么的了。”
见她说着理想双眼都放光的样子,倒是弄得霍天凌不好意思打扰她了。
人家在这里为了理想而努力,而他就知道打扰人家。
他决定让她好好的画,他去书房办公好了,免得总是在这里叨扰,弄得她分心。
起身后,他抬手用温暖的掌心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发顶,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柔声说:“那你画吧,我想起还有些公务没有处理,我去书房了,等傍晚了我再过来找你,我们去海滩边散步看晚霞,顺便还能捡些漂亮的贝壳回来布景。”
“好的,去吧。”
许相思一点留他的意思都没有,他愿意自己离开,那真是太好了。
大家把距离拉开,这样才自在。
即使回到了书房,霍天凌依然是度秒如年。
他在笔记本上处理了一些公务然后开了个视频短会,说来也没闲着,但他不停的在确认时间,只盼着时间早一些到傍晚。
这难熬的一个下午终于以极其缓慢的速度过过去了,眼看着时间终于到了,窗外的光线也渐渐变暗,他立即离开了书房准备去找许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