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师舞姬们纷纷起身，犹如流水入川，迈着优雅动人的脚步走到台前谢礼。

在她们的头顶上，那由两百柄油纸伞聚成的牡丹花依旧盛放，显然是有大神通者在背后操控。

掌声和欢呼声汇聚而成的雷鸣风暴再次响彻长安，为这群长安城内颜艺俱是最佳的女子们欢呼。

阿离脸上勾着甜甜的笑容，精致脸颊上有两抹如天边晚霞般的动人红晕。

为了今日之舞，她和她的舞姬姐妹们排练了好几个月，而今看来，大获成功啊。

阿离在带领舞姬走向台前边缘的时候，余光在四周的人海中扫了扫。

一眼，她看到了和周围人一般在鼓掌欢呼的楚朝。

阿离心里娇哼，想说算你识相，还知道给姑娘我喝彩一番。

但第二眼，她瞬间就撇到了站在楚朝身边，和楚朝挨得极近的上官婉儿。

台上舞姬的目光瞬间就冷淡了下去，心里的娇哼眨眼间就变成了冷哼。

她赌气般地撇过头去，不再理会那烦人的场景。

不过...那白衣女官的表情，好像有点不对？

阿离心里琢磨了一下，却也没有多想，因为此刻她已经走到杨玉环身旁了。

这位从小相识，待她如妹妹般的哀愁女子，在今日终于向世人绽放出了属于她的夺目光彩。

那一袭牡丹薄纱琵琶弄的场景，想必会烙印在许多人心中，终其一声无法抹去。

“玉环姐姐...”

阿离和杨玉环双手相握，两位气质截然不同的绝代佳人站在一起，就像更早之前，站在天元殿上的武则天和上官婉儿一般。

夺去世间所有颜色。

“没事的，这不仅是首领的安排，也是我自己的意愿。”

杨玉环回之一笑，她轻轻地拍了拍阿离的手臂，抚慰着这从小看到大的兔耳少女。

此刻杨玉环薄纱下的绝美容颜依旧带着一抹凄美，但眉宇间的释然反而将整个人的气质映衬得愈发华贵。

这位仿佛与生俱来就应该坐在皇宫之内母仪天下的女子，在尧天隐姓埋名十三载后，终于是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这样好吗？

或许吧...

杨玉环的心里有些黯淡，但更多的是令人动容的倔强。

而在日月广场周围的一处屋檐屋顶，丰神俊貌、头顶高冠的明世隐看到这一幕，轻轻抚掌。

那掌声，似在嘲讽天意难测，又似在可惜情人终难成眷属。

弈星本是阴郁的脸色更加阴郁了。小时候，他、阿离姐姐、还有那位前往长城的大哥，三人多受杨玉环的照顾，后者就仿佛是他们的亲姐姐般，用关怀抹去他们所有的悲伤。

修炼累了，他们五人就在那小院内，玉环姐姐抱着琵琶弹曲，阿离姐姐在乐曲的伴奏下犹如轻燕般飞舞，他和黑头发的哥哥就将黑白棋子看成弹珠，比赛谁能弹中牡丹池中的一些飞虫。

而大人，他就坐在石椅上，一手搭在石桌，一手扶住膝盖，双眼温柔而宁静地注视着他们，脸上露出的永远是那道典雅微笑。

但现在，背负重剑的大哥远去长城，大人说他要去那里开括自己的未来，找回自己的命运。

而玉环姐姐，也为了她心中的那个人，在今日选择挥手道别。

爱是什么？

弈星不是很懂，他这一辈子除了大人和围棋之外，心里很难在放下别的东西。

大哥走后，阿离姐姐说爱是守望，昨天的时候，玉环姐姐又说爱是放下。

他不想守望，也不想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