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舍弃一切,便是如此吗?”僧人喃喃自语。
“大师已了然于心,何必由此一问?”
血红的花海,在路两旁恣意招摇着。僧人随着二人沿路走去,背后的一切坍塌坠落,化作冥冥空无。虚实交织之间,唯有一种永恒在心中蠢蠢欲动。
“这便无法回头了。”
眼前的花海尽数染成黑色,随风摇曳发出诡异的轻响,宣告着灾祸的降临。
路的尽头,黑泥悄然堆聚于一处,成为一头巨兽,愈发高耸了。那脑袋迸裂开缝隙,流出的白浆覆满整张脸,排排细密的利齿破开白皮,层层布满了裂痕。虽没有鼻翼,它仍是压下头四下细嗅着。最终,它面向三人不再动了。寻到了猎物的巨兽仰头咆哮,正将那坠下天宇的月轮吞噬。花海的墨色急剧收缩,挤在巨兽的蹄下。赤红的天穹与花海浑然一体,天地之间仅剩此一条狭窄的通途。它奔袭而来,径直扑向僧人。
女孩将他一把推后,避开巨兽的捕食。“既已迷途,何不知返?”
僧人踏入湮灭的深渊,重重的黑影漫过前方。面对巨兽的二人、独守古佛的庙宇、火海中的女孩、焚毁的村庄、遭滥杀的村民……虚虚实实,只是过眼烟云,转瞬即逝,唯有虚无永恒。
他只身站在水中,前方有一片没在水中的断壁残垣。整间屋子都是灰蒙蒙的,间或有灰褐的木片从柱上剥落下来,里面还微微亮着尚未熄灭的火星。屋舍已被焚毁地只剩框架了,槛梁发着痛苦的哀嚎。他挣扎着上前去,不等赶到便倾覆沉底,排开阵阵水波。他怅然跪在混黑的水中,除了黑暗无法看见任何东西,即使是眼前的双手。
背后清脆的鸟啼划破无边的阒寂,吸引着僧人离开原处。他的脚被一块硬木绊到,跌倒在地。轻灵的流水声传入耳畔,混沌的世界逐渐清晰起来。天空色如血水,流淌着暗红的色彩,勾勒出潜藏黑影下的轮廓。
这里是他日日侍奉佛祖的地方。只是,似乎多了什么,又少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