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燕燕一行五个人,在嬷嬷的带领下,依次进了殿里来。
这五个人个个屏息凝神,低头立在殿前的槅扇门前。
直到那守在门口的太监,再次念了一遍,她们的名字之后,她们五个人,这才陆续跨过门槛,按着先前管事嬷嬷教过的礼仪,井然有序地进了殿。
这柳燕燕,进去之后,便低着头同其他秀女一道,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
一道冰冷的声音响起,整个殿内都好似结了冷霜一般。
柳燕燕明显感觉到,自己左边的一向高傲的庄心妍,在此刻打了个哆嗦。
“怎么样,腿被吓软了吧,站不起来了吧,你平日里,那股高傲劲跑哪里去了,就你这种货色,还想与我斗,我看你还是省省吧,你看你那满头的金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卖金钗的呢!”
柳燕燕幸灾乐祸的,一边在心里想着,一边自顾自地站起身。
站起来之后,突然觉得有些凉飕飕的,她立刻用眼睛的余光瞥去,竟然看到,其他四人都没站起身!
此刻的大殿之内,唯独她一个人杵着,像暮冬被吹光了叶子的秃树,孤零零的站着。
她不禁心生疑惑:“咦,其他四人是都被皇上的声音吓得腿软了么!怎么还不站起来?”
“皇帝!”
只听到太后温和不失威严的声音,传入那柳燕燕的耳朵里。
“就只剩下这最后一组了,你怎么还是这般模样,你可硬生生的把前面那些秀女都给吓跑了,如果哀家没记错的话,你可还一个牌子都未曾留下,难道你要这皇宫上上下下,都陪着你就这样白忙活一场么?”
太后的话说完之后,这大殿之内,又是一片寂静,是那种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见静,静得让人的头皮都发麻。
并不是那柳燕燕故意不要守规矩,只是她内心太过欢喜,想想就要见到自己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那个人,她太过于激动了,于是还没等皇帝发话,她就站了起来,但如今她虽然站了起来,却不敢抬头,深怕冒犯了圣颜。
只差一步便踏入了皇宫,她不可行差踏错,可是自己偏偏就在此刻站了起来,还没等皇帝发话,就站了起来,她正在为自己提前站起来这件事情懊恼之时,却听到皇帝声线。
“除了那个站着的,其他全部都不留牌子。”
站着的柳燕燕愣了一瞬,这五个人进殿,唯她一人被留了牌子,她总是觉得自己会不会听错了,自己到底是被撂牌子还是被留牌子了?
太后突然扶着身边的宫女起了身,缓缓走到了柳燕燕的面前。
柳燕燕虽然没有抬头,不过太后一双月黄色缎绣花卉料石花盆底鞋,却映入柳烟烟的眼帘。
再然后,太后娘娘便抬起了柳燕燕的脸,那是柳燕燕第一次看到太后娘娘的,太后娘娘大概三十多岁的模样,再加上驻颜有方,此刻看上去一点都不像已经三十多岁的模样,与她四目相对的时刻,柳燕燕就感受到了她身上那股威严的气质。
因为柳燕燕紧记着礼仪,在与太后对视之后,只用一瞬便错开了她的眸子。
反倒是那太后娘娘手如柔荑,笑容更盛,眸中有如百花盛开,拉住柳燕燕的手轻轻拍着:“果真是个美人!皇帝好眼光,自是皇帝留了她的牌子,那就是她了!”
柳燕燕依旧低着头,假装羞怯,其实则心中一片欢喜,心花怒放。
柳燕燕聆听了几句太后的教诲,这才听到太监唱到——
“鸿胪寺少卿的之女柳燕燕留牌子,赐香囊!”
听那太监将她的名字再次报了一遍,柳燕燕这才落了心,跟着管事嬷嬷出来,恰好殿外的光暖洋洋落在身上,舒服得她眯起了眸子。
“阳光!真好!”
其余四人因为都被撂了牌子,脸色与她截然不同,一个个面如死灰,生无可恋,就连她们眸子里盛着阳光也是黯淡的,泫然欲泣。
此刻那庄心妍,那股高傲的劲,也早已经不知道去哪里去了。
至此,这南凉国三年一次的秀女大选,就这样结束了,这次秀女大选,一共选了一位秀女,这都成了宫内的大新闻。
那些前来参加大选的秀女们,神色各异的互相道着别,不想自己被选中,就真的没被选中的欢天喜地回家去,想被选中,却没被选中了的一片呜呼哀哉,大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不过此刻的柳燕燕,确是内心欢喜到了极点,哼着小曲儿悠悠闲闲地,望着这些没有被选中有些哀戚秀女收拾包袱。
等她回了自己的住处,就看到站在门边叉着腰,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的童芸。
童芸拉着柳燕燕进了屋子里,开始念叨起来:“姑娘啊姑娘,我们这是在皇宫,你需知道自打踏入皇宫的那一日起,你就要做个淑女,言行举止都要温婉贤淑,文雅娴静!边走路便哼小曲儿这种事情绝对绝对是不能有的,万一被人听见了,定会笑你没学过规矩的!而且还会被责罚的!……”
关上门扇的之后,童芸像个老妈子似的,开始喋喋不休起来。
柳燕燕只好吐吐舌头,就这行为又硬生生的被清梨瞪了一眼。
柳燕燕只好直起身子,端正自个儿的态度,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我的童芸方丈!”
正絮叨着童芸,被柳燕燕这么一闹,又给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