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要出嫁了,袁莱端起香醇美酒一饮而尽,她的脸上的笑容明媚娇艳,却没人知道这桃花酿在她的口中,变作了比眼泪还要咸涩的苦水。
四天的时间,不过在一眨眼之间就已经来到了。
六月初六,天刚蒙蒙亮翌日一早,天未大亮的时候,袁莱便被嘈杂的人声惊醒了,她揉了揉抽痛的头颅,迷糊间想起今日乃是她“大喜”的日子。
放眼古今天下,在新婚头一天夜里喝到宿醉的新娘子,恐怕是屈指可数了。
袁莱便被云溪从床上拉了起来,云溪语带谴责地伺候她起身沐浴更衣,袁莱苦笑了笑,之后的她坐在床畔摸着宫里送来的新制嫁衣,心里满满的都是惆怅。
那件大红色的嫁衣,上面那用金丝绣制的凤凰和牡丹,简直是一幅富丽堂皇的凤穿牡丹图,轻轻摸上去,那金丝绣制纹绣的图案在手心下凹凸起伏着,沿着那些纹绣摸过去,就可以感受到这件嫁衣的绝妙,那缀着流苏的盖头上绣的是鸳鸯戏水,一切都是那么高端大气上档次。
嫁衣的衣料乃是用最上等的蚕纱所制,不愧是宫里送来的,宫里御裁的手艺就是精湛。
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可是袁莱摸着这一身精美绝伦的嫁衣,却是觉得那些纹绣图案刺得手疼,心也忍不住一阵阵疼:“自己这是怎么了?难道是因为要嫁的人说不喜欢自己,自己难受了?反正他也同意我们两个半年之后就会和离的建议了,自己还有什么担忧的!”
为心爱的人穿上嫁衣,本该是女子一生中最美好的时刻,可她的命运却生生将她同这份美好隔离开来,看不到,也触不到,像天上遥远的明月繁星,只能仰望。
之后便任由云溪在她原本明丽的脸上涂上娇艳的妆容。
“小姐,您若是不想嫁,不如就让大夫人陪小姐进宫,再去求陛下一次。”
云溪终究看不过小姐强颜欢笑的摸样,拉起她就要去找大夫人。
袁莱拂开云溪的手,笑着朝她摇摇头:“傻丫头,说什么梦话呢,还不帮我试穿嫁衣。”
于是袁莱起身伸展双臂,等着云溪为她更衣。
“小姐……”
云溪哽咽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只上前沉默着帮她把嫁衣换上。
“怎么样,我也看不到,云溪,你看我好看吗?”
袁莱站在铜镜前转了一圈,明亮的铜镜里,清晰地映出一个绝美如神女的红衣女子,颊生芙蓉,面带桃花,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惆怅,叫人怜惜。
这几分惆怅,是来自她对这份婚姻的不确定!
其实,袁莱也是真想看看自己穿嫁衣的摸样,无论这桩婚事她愿与不愿,可她一直认为,女该子这一辈子,最漂亮的时候,就是自己穿嫁衣的时候。
“很合身,很好看,今天的小姐是全天下最漂亮的新娘子!”
袁夫人过来,替袁莱梳了头之后,便将那顶有些沉重的金冠戴在她头上。
现在站在她们面前的是怎样一个女子,只见眼前这个女孩子,浅妆黛峨眉,云鬓挽柔云,拥有一副窈窕的身姿,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只不过美中带了那么一点缺憾,那就是她的眼睛看不见。
“真好看,我的莱儿,是这天下最好看的新娘子。”
袁夫人的夸奖,使得袁莱的脸蛋涨红,她浅笑着坐下来,心中虽然有着深深的无奈何酸楚,再美又能如何呢?要嫁的,终归不是自己想要的,不过空负了这一身喜庆的颜色,但是她现在也别无选择,为了整个袁府,她必须嫁给南宫玥。
皇族大婚嘉礼上的规矩是极其多的,比如说新娘子在上花轿之前双脚不能落地,所以新娘出门的时候,要由新郎背新娘上花轿,新娘手中圆润鲜红的苹果不能落地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