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金国心里冷哼一声,但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圣教是教主他老人家一手创立起来的,如果他看到我教因为他不在就四分五裂的话,想必教主也会伤心不已。”
“哼,张堂主,你怎么就知道我教会四分五裂?我看想要我教四分五裂的就是某人吧?”
眼看这两人当着众人的面就要掐起来,阮来咳嗽两声:“诸位,老实说,教主突然失踪,对于我圣教来说的确是一件天大的麻烦。照道理说,教主老人家的武功在我们整个梁州郡来说应该不至于会出现危险……”
张金国有些不耐烦:“但现在他就是出现意外,失踪了。”
阮来叹口气:“诸位,我倒是觉得,教主才失踪这么几天,我们现在就选新教主还为时尚早。”
“哦?阮堂主,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另一个新被提拔的孝悌堂堂主孙宏插嘴道:“现在我们已经拿下了漳河南岸,朝廷暂时没有能力对我教发动攻势。现在对我教来说是个意义重大的关键节点。下一步我教到底向哪里打,由谁领兵,这些,如果没有一个拍板的教主……你说我们这几个堂主,大家伙儿说了都不算,这些大事要如何才能决定下来?”
这个孝悌堂堂主孙宏原来是孝悌堂的副堂主,资历跟其他人比起来也浅的多,张金国一旦接触他,他立刻表达了愿意投靠的意向。
钱彪抬杠道:“有什么难决定的?大家坐下来,表个态,举手表决。你想打哪儿?常州郡?我想打南郡。那我们几个人坐下来,大家举手,谁支持的人多就听谁的。让谁打也一样,大家举手表决,不就完了?”
段咏梅这会儿乐呵呵的,似乎觉得看他们吵架挺有意思:“钱堂主言之有理。”
“哦?二位说的倒也有道理。那么……本堂主现在就提个议,我认为,教主之位绝不可以再空缺下去了,我们应该尽快选一个继任者出来。诸位,同意的举手……”张金国说完这话,自己第一个举起手来。
“你……”钱彪想不到张金国居然如此直接,一时到想不出什么克制之法。
第二个举起手来的是孝悌堂堂主孙宏,这哥们当上堂主才几天时间,原来的孝悌堂曹辨在燕军突袭中身亡,他才临时被提拔了起来。
第三个举手的是忠义堂堂主吴永。
这三个人举手之后,其他人互相看来看去,暂时还没有人举手。
他们资格都要老很多,即使已经答应张金国支持他上位,但多少还对教主段天禄是否能回来还有些担心;再加上平时他们和张金国都是平起平坐的老资格,不愿表现的过分阿谀,所以还在观望之中。
段咏梅知道除了自己和钱彪、阮来之外,其他人过不了多少时间,一定还是会举手的。
自己和钱彪是因为知道段天禄已经回来了才绝不会动摇。
阮来这种已经可算是忠心耿耿老臣在众人的压力之下,最后作何选择都不好说。
自己的亲哥回来之后要处理一批人,但是暂时还不宜树敌过多,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撸下去。
差不多该是他现身的时候到了。
段咏梅装作手滑的样子,将手中的茶杯碰落在地,一声清脆的“啪嗒~”声后,摔成了几片。
其他人都看着她。
这个圣姑在众人心中的形象一直就是个仗着教主荫蔽横行霸道的家伙。
幸亏,她平日里只是顶着个圣姑的名义,并不轻易插手各堂的事务,所以除了身为丈夫的张金国,其他人跟她也没有什么冲突。
这堂上正吵吵着呢,她突然把杯子摔了,怎么瞅着有些摔杯为号的意味?
张金国看着段咏梅那张似笑非笑的脸,突然心头一沉。
这里是自己的地盘,她当然不可能有什么摔杯为号的能耐。
但为什么这泼妇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
大堂一阵沉默,突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
大家转头一看,都瞪大了双眼,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眉眼,那神情,那气势,来的不是教主段天禄还能是谁?
“圣……圣主?”阮来喜出望外,第一个叫出了声音。
这里面他其实对段天禄很忠心,并不愿意张金国上位。
但今天张金国敢将大伙儿聚集起来,必定已经做到了胸有成竹,他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去阻止张金国上位。
所以这几天他一直处于忧虑和彷徨中,一直到现在,亲眼看见了走进来的段天禄,他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你……教主?”张金国不可思议的看着段天禄。
自己在所有人的住处附近都安排了暗哨,特别是段咏梅和钱彪这两个危险分子的住处附近,加倍安排了暗哨。
就是让他们一旦发现段天禄的踪影,立刻像自己报告。
回想起刚才段咏梅摔杯子的动作,这个段天禄应该早就在外边埋伏好了,可是为什么……自己没有接收到任何报告呢?他是怎么和段咏梅走到一起的?
“你……真是教主?”
“张堂主,我们似乎没有几日不见吧,怎么你年纪大了,眼睛也不好使了?”
段天禄话中带刺,前后几次行刺自己的人,毫无意外都是张金国派来的人。
该强硬表态时,他作为一教之主当然不能软弱。
“圣主,您老人家可回来了!”一个人突然扑倒在地面,用手紧紧抱住段天禄的腿。
段咏梅一看,这人正是刚才第一个站出来支持张金国的孝悌堂堂主孙宏。
此时孙宏面红耳赤,满面泪水,一副惊喜过头的模样。
段咏梅暗骂这人简直是无耻至极了,刚才第一个跳出来支持张金国当教主。现在一看段天禄回来了,又第一个跳出来抱段天禄的大腿。
她嘴巴微张,正要说些冷嘲热讽的话语时,突然眼睛一跳,脸皮有些痛。
她立刻抬起头,正好看到段天禄瞪了她一眼。
段天禄用别人看不懂的表情默默制止了她开口。
今天他只是回来阻止张金国的阴谋的。
现在连夏天都还没到,秋后算账的事情……还是等段日子再说吧。
那种事需要从长计议,需要办得不动声色……
“教主!”
“圣主!”
“您可回来了!”
众人反应过来之后,整个议事堂瞬间沸腾了。
大家都变脸了。
每一个人都变成了想段天禄想得夜不能眠的忠臣。
张金国也变脸了。
“圣主,您不在的这几天,张金国为了我教的前途颇为惶恐,竟然聚集众堂主在此,想要选出继任教主。张金国罪该万死,请圣主责罚。”
今天这么个情况,他知道自己已经完全没有机会了。
现在只能够借路下坡。
段天禄用一副大家都懂的表情看着他:“张堂主不必多虑,你的出发点是为了我圣教的千年基业,我自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就怪罪于你。我已经听说,这几天我不在教中,堂主为我教守住燕军的攻势立下了汗马功劳。”
段天禄凑到张金国耳边:“你不但无过,还有功,我自然会大大奖赏。”
这几句话明明是夸奖,可张金国突然觉得身上鸡皮疙瘩起了一身,有种如鲠在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