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这是朕儿时的伴读,也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宋淮安。”
苏衍阻止了苏姌的豪放言语,对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收敛:“宋淮安在户部当差,平日忙于跟账本打交道,甚少在宫中走动。”
说到这儿,苏衍一拍巴掌,“朕想到了,不如让宋淮安去禹城!”
“他?”苏姌眼皮一跳。
“本宫看宋公子年龄不大,禹城事务也不知能不能处理妥当。”
“淮安只比皇姐小一岁的!莫看这人举止拘谨,但做事是稳妥的!”苏衍拍了拍宋淮安的肩膀,颇为赞赏。
朝中诸人苏衍都不放心,可这位宋淮安同他一起长大,交情不必说。
且江家败落后,禹城留下一屁股烂账,的确需要有户部的人去查账。
苏衍越想越觉得可行,重新回到书桌边,“朕这就拟旨让宋淮安主持禹城金矿事宜……”
苏衍当即把之前拟好的圣旨丢进了火炉里。
苏姌的心也跟着坠入火炉,备受煎熬。
明明差一点就成事了,都是这小蚂蚱!
“皇上可问过宋大人的意思了?”苏姌艰难挤出一丝笑意,揶揄道:“宋大人父母尚在京都,怎可远赴禹城?皇上这不是陷宋大人于不孝吗?”
苏衍笔尖一停,“倒是朕疏忽了,宋淮安爹娘也年迈了。”
苏姌松了口气,宋淮安却双膝跪地,挺着胸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自古忠孝两难全,臣愿为皇上为南齐赴汤蹈火!”
苏姌:倒也不必如此大义凛然。
然则这样的表现让苏衍更加笃定,大笔一挥,事情成了定局。
苏姌此刻再劝,只会徒惹怀疑,只好先退了下去。
*
到了马车上,苏姌一连灌了好几杯茶水。
期间沉默不语,整个空间阴沉沉的。
马车驶出皇城,青月才敢开口问道:“皇上那边什么意思?”
“被一个小蚂蚱渔翁得利了!”苏姌愤懑不已。
谁能想到苏姌和谢浔筹谋良久,结果两败俱伤,反而被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崽子给得了甜头。
大冬天的,苏姌气得连扇团扇,“这小蚂蚱不知是谁的人?”
不过管他谁的人,坏她好事,都得死!
“去查查小蚂蚱,本宫不信找不到他的错处!”
正说着,马车不知被什么绊到了,骤然停下。
“公主说的小蚂蚱是谁?”青月挠了挠头。
于此同时,苏姌掀开车帘。
“是我!”
车窗外,一个白衣少年仰头盯着苏姌,双颊通红,瘪着嘴。
这不正是小蚂蚱……不,宋淮安么?
看样子是听到了青月喊他的绰号了。
宋淮安怒目而视,攥着拳头冲上前,恶狠狠给苏姌鞠了个躬,“参见长公主。”
“免礼。”苏姌抬手,本想多搭讪几句,那宋淮安怒而拂袖:“堂堂长公主怎么能辱骂臣子?公主是南齐嫡公主,应当给南齐人做表率,如此这般何以面对天下?”
“行谨则能坚其志,言谨则能崇其德,长公主应引以为鉴。”
苏姌:……
没想到宋淮安年龄不大,却沾染一股子老学究的脾性。
这也太小题大做了。
可是宋淮安即将手握金矿权,苏姌不能就这么把人得罪了,“宋小公子误会了,本宫熟读四书五经,怎么会骂人呢?是青月这丫鬟乱说话,本宫回去好好教训就是了。”
“公主,奴婢没有……”
苏姌甩了个眼刀子,青月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舌头打了个滚,“是奴婢的错,我们公主知书达理和蔼可亲,怎么会辱骂别人呢?”
“那也是公主御下不严,理应同罚。”
“罚罚罚。”苏姌有些头疼,敷衍道:“本宫今晚就自罚三杯。”
“公主有错能改,善莫大焉。”
宋淮安愠色淡去,蹲下身子去捡地上碎掉的折扇。
那把花斑竹折扇看样子是被马车轮子压过了,扇骨已经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