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姌出了门,又转回来,在门口偷看了一眼。
一束光打在谢浔阴郁的脸上,他正深深盯着那份契约,如充满占有欲的虎狼。
他承诺不拘束她,根本就不可能,他本质上就是桀骜不驯的兽。
苏姌也不知道这谢浔又打什么主意算计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公主,谢大人同意了么?”青月从身后轻声问。
苏姌忙回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青月却是眼前一亮,“公主额上的花钿好漂亮啊。”
青月瞧这花钿不像出自公主之手,那就一定是谢大人了。
“都说谢大人画功了得,果然名不虚传啊。”
“什么花钿?”苏姌摸了下额头,想起他画的蛇蝎。
苏姌对着水面照了照。
如雪的肌肤上勾勒着一朵盛开的红梅,笔锋细腻,让人一眼惊艳。
他不是说她是蛇蝎么?
苏姌又回眸看了眼书房,这谢浔太让人摸不准头脑了。
“先去王家吧!”
苏姌深吸了口气,带着青月去寻王江了。
自王江上次在画舫上调戏了苏姌后,谢浔一直把人关在私牢里。
他除了被阉了,身上还到处都是血窟窿,辨不清容貌。
舌头也没了,嘴里呜呜咽咽地求饶,蜷缩成一团如阴沟里的老鼠。
看样子,谢浔有事没事就会去地牢折磨王江。
他要王江生不如死。
这就是谢浔的报复心。
想到那张契约,苏姌心有余悸,在马车上沉默了良久。
到了王家巷子里,王云鹤尖锐的骂声打断了苏姌的思路。
这王江是王云鹤的独子,如今下落不明,王云鹤胆小,不敢找谢浔算账,于是只能在府上乱发脾气。
青月厌烦地捂住耳朵,“王江被伤成这样,王家不会答应把祖地给我们吧?”
“谁说本宫是来求王云鹤的?本宫是来找他们算账的!”苏姌挑了挑下巴,“踹门!”
青月立刻会意,猛地一脚把门板踹翻,正砸在大堂墙面上。
“哪个瞎了眼的?”王云鹤闻声带着小厮,气势汹汹冲进了前院。
此时,天空正下着雨。
苏姌撑在一把油纸伞站在王家门前。
红衣飘飘,伞投下的阴影,让她的脸显得格外阴沉。
“长公主?”王云鹤心中有些不忿。
若非长公主没事游什么画舫,他儿子王江怎么会落得这般下场?
她还好意思登他们王家的门?
看他今天不……
倏忽,雨幕中一个肉球飞了过来,刚好落在王云鹤脚边。
“江儿?”王云鹤扶起地上血肉模糊的王江,一双眼猩红,“长公主,你欺人太甚……”
“王家好大的狗胆!”苏姌也随后走进了院子里,“敢对本宫下药,意图不轨?你王家有几个脑袋够砍啊?”
苏姌原本就设了局引诱王江,扼制王家。
现在,这个局刚好派上用场了。
王云鹤却不明所以,“我儿,我儿怎么敢?怎么会对公主不敬?”
“他有什么不敢的?这登徒浪子敢得很!”青月提着画舫上的催情酒,放在了王云鹤身边,“这酒就是王江当日登上画舫给公主喝的酒,你这老东西要不要自己尝尝这东西有没有问题?”
苏姌主仆俩上来就是一顿质问,王云鹤早就昏了头。
青月又一把拎起王江,将催情酒灌进了他口中。
王江没了那玩意儿了,手脚又都被谢浔挑断了,不得动弹。
如今又有催情酒的作用,全身通红,伤口处血流的更凶了。
这酒的催情效果可见一斑。
“王大人若不信,画舫上人证物证多得是!大人要找人对峙吗?”青月冷喝一声。
王云鹤顿时缩如鹌鹑。
他心里清楚,他儿子风流无度,能做出这种事也不足为奇。
且王云鹤本身就没什么主见,被一顿恐吓,魂都没了,只余光飘忽往后院的拱形门看。
苏姌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
这王云鹤儿子丢了,莫不是请了什么世外高人来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