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果树的根上长满青苔,言峤自己抱着粗壮的树干爬下来时,那些青苔被磨掉不少,沾在他的衣服上,他在后面见教官叔叔牵着妈妈的手,脸顿时垮下来了,跑着过去两条手臂一下子抱住教官叔叔的腿,言峤的脑袋蹭着他撒娇,“好累,我不要走了,教官叔叔抱我回家。”
裴廷清:“…………”
六岁的男孩子了,整天要抱来抱去的,言峤也好意思?而且他怎么可能看不穿言峤的那点小心思,原本不想理言峤要抽出腿,但言峤抱得太紧,他又不能用踹的,那一张温热柔嫩的小脸贴着他的西裤,把他整颗心都融化了,裴廷清无奈地扯扯唇,也只好放开裴姝怡的手,弯身把言峤抱在了怀里。
“嘻嘻…………”言峤对妈妈和初初笑笑,两手搂住教官叔叔的脖子,他攀着教官叔叔的肩膀,凑过去在教官叔叔的下巴上“吧唧”用力亲了一下。
这时才注意到教官叔叔的皮肤很光滑、很白皙,这让言峤大惊小怪的同时,也很欣喜,他拍着教官叔叔的肩膀说:“虽然教官叔叔你长得很丑,但教官叔叔你一点也不黑。妈妈说一白遮百丑,教官叔叔也不至于太难看吧?”
裴廷清:“…………”
言峤总是说他丑,他很想知道到底是有多丑?裴廷清勾着唇,下一句话打败了言峤仅有的期待和幻想,“我的脸比包青天还黑,丑的像是猪八戒。”,说完后再次听到言峤小声又委屈的碎碎念着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样怎么配得上我妈妈,裴廷清用霸道的语气回他,“再丑也有追求美的权利,我就是想要你妈妈。不然你咬我啊?”
裴姝怡“噗嗤”笑出来,很长时间没有看到裴廷清孩子气的一面了,她想说些什么,谁知裴廷清话音刚落下,言峤就用力咬在了裴廷清的脖子里。
裴廷清顿时痛得皱眉,手下一松差点把言峤扔到山下去,言峤还不松口,裴廷清抽着气威胁道:“你再咬,我真的要摔死你了。”
“哼!”言峤这才抬起下巴,唇边沾染着血珠子,他用手背抹了一下,还有些不甘心地说谁让你欺负我,只是看到教官叔叔白皙的肤色一片青紫色,清晰地留着他的牙印,他又有些心疼了,转头向裴姝怡要来手绢,给裴廷清擦过后,他凑过去吹着灼热的气息。
裴廷清感觉到脖子那里又麻又痒的,很是折磨人却又享受过程,言峤这个孩子就像裴姝怡一样,他们母子两人就是有本事挠着他的心,让他一刻也放不下,今晚他不回去了,工作宴会什么的都干脆抛到一边不管了。
裴姝怡一手中牵着段叙初,并肩跟裴廷清走在一起,裴廷清见裴姝怡的唇边也是止不住笑意,跟这两个孩子待在一起时,她总是很幸福快乐的样子。
裴廷清腾出一只手去握住裴姝怡的,有点冰凉,他手下越发用力,用自己厚实的掌心紧紧包裹住她的手。
四个人回去住所后,言峤把裴廷清带到餐厅,让他在那里等着,言峤走去厨房打开冰箱,把那块蛋糕拿出来放在了裴廷清的手边,“我过生日那天,教官叔叔你太忙了,没有来为我庆祝,我特意给你留了一块蛋糕。你吃吧,妈吗和初初亲手做的,很好吃的。”
裴廷清:“…………”
这熊孩子留了一个多月的蛋糕,还能吃吗?裴廷清觉得很好笑,但心里却苦涩又感动,他以为自己每天都在孤军奋战、无所依靠,却不知道还被自己几岁的儿子惦记着,一块蛋糕为他留了一个月,就等着他回来,拿给他吃。
裴廷清低头看着那一朵粉色的玫瑰花,眼中湿润一片潮热,对上言峤那双深褐色的眼睛,亮晶晶的特别漂亮,言峤越是长大,他越发现言峤这双眼睛像他,只是他小时候比较像现在的段叙初。
他一直觉得自己没有感受过父爱的温暖,那么他一定不能让自己的孩子也这样,所以哪怕只是以教官叔叔的身份陪伴在言峤的身边,他也要给言峤他所有的爱。
裴廷清抬手摸着言峤的脑袋,声线因为动容而沙哑,“对不起言峤,那天晚上我…………”
“没关系。”不等裴廷清说完,言峤打断裴廷清,他歪着头把脸更紧密地贴合着教官叔叔宽厚的手掌,认真地说:“我知道教官叔叔一直都很忙,没有那么多时间陪我这个小孩子玩耍,只要教官叔叔你心里爱我就够了。我下个生日如果你也没有给我庆祝,我还是会为你留一块蛋糕,你什么时候来了,我就拿给你吃。”
裴廷清眼中的热液差点滚落而出,他手下微一用力揽住言峤的脖子,随后把言峤紧紧抱入胸膛,裴廷清的下巴在言峤的脑袋上怜爱地摩挲着,闭上双眼沙哑地应着,“好,这样就代表我再也不会错过你的生日了。”
言峤埋在教官叔叔炙热的怀抱里,闻言用力地点点头,“嗯。”
裴姝怡站在裴廷清的身后,抬手捂住嘴,泪如雨下。
她感动于言峤和裴廷清的这份情意,哪怕言峤并不知道教官叔叔是他的爸爸,言峤说只要教官叔叔心里爱他就够了,小孩子尚能如此透彻宽容,那么她这个大人是不是也该原谅裴廷清酒后一时的犯错?但他和宁怜梦连孩子都有了,让她如何接受自己最深爱的男人做其他孩子的父亲?
后来裴廷清把那块蛋糕吃完了,虽然他并不爱这种很甜的东西,而且蛋糕放了一个多月,估计还会吃坏肚子,但这块蛋糕承载着言峤对他所有的爱意和牵挂,他满心欢喜地吃完,觉得意犹未尽,问言峤还有没有。
言峤立即摇摇头说没有了,只是裴姝怡记得冰箱里还有一块蛋糕,原本她以为言峤是留着自己吃,那么现在给了裴廷清一块,另一块是谁的?
裴姝怡要去打开冰箱,言峤跑过去拦在面前,“那是我给自己留的,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吃,你们谁也不能碰。”
裴姝怡不明所以地蹙着眉头,要告诉言峤放久了蛋糕会坏,他喜欢吃的话,她每天都可以做给他,只是话还没有说出来,裴姝怡的手就被段叙初拽住,“阿姨我饿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晚饭?”
大概裴廷清和裴姝怡不会知道,言峤那一块蛋糕是给他的爸爸留的,他在等他的爸爸来,拿给爸爸吃,段叙初知道下一年的生日,言峤还是会这样做,不管他的爸爸是否会来,言峤都会执着地等下去。
裴姝怡没有再纠结一块蛋糕,她去厨房做晚饭,只有段叙初注意到言峤把脑袋埋下去,拳头紧紧攥着,小肩膀轻微地颤抖,他应该是想到爸爸或许不会来了,所以他在拼命压抑着不哭吧?
裴廷清去楼上把西装换掉,这时注意到床头柜上的相框还在,但里面的照片不见了,他一直很珍视这张照片,此刻有些慌乱地在房间里找了一遍,仍旧没有踪影后,裴廷清走去厨房问裴姝怡看到没有。
裴姝怡从言峤生日那晚开始睡在裴廷清的卧室里,从来没有看见过有什么照片,她对裴廷清摇摇头,还想仔细询问,裴廷清已经大步走出去找那两个孩子,问有没有去他房间翻什么东西。
段叙初和言峤都说没有,裴廷清觉得他们也不会去偷一张照片,问过袁明他们后,也没有照片的下落,裴廷清最后也只能放弃寻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