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厅里传来空姐动人的声音,裴姝怡起身往前走去,身后跟着的只有英俊却始终面无表情的唐宋。
走了几步后,裴姝怡还是忍不住停下脚步,这段时间以来她很想裴廷清,心里那么渴望在临走前,以及往后更难见到的日子里,裴廷清此刻能来送她。
但裴姝怡站在原地很久,身边来来往往都是陌生面孔和大江南北的人,始终没有那个让她爱到心痛、纠纠缠缠多少年却没有放下的男人。
裴姝怡身形单薄,有一种将要窒息的感觉,最后用了很大的力气,她才转过身。
谁知眼角余光却瞥见那抹大步上前的伟岸身影,裴姝怡浑身一僵,猛地回过头去,也就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她被突然上前的男人紧紧地抱在臂弯里,“不要走姝怡…………”
裴廷清的脸贴在裴姝怡脖子里的头发上,摩挲着,他附在裴姝怡耳边低沉地说:“昨晚裴宗佑病危了,你过几天再走,我不会阻拦你,再给我这几天时间好吗?姝怡…………”
裴姝怡听到裴宗佑病重,她心里一颤,另一方面也不明白裴廷清为什么要让她再等几天,难道说他还能改变什么吗?比如把言潇接回来,或是不让宁怜梦做言潇的母亲了?
裴姝怡想说些什么,却感受到裴廷清胸腔的剧烈震动,于是她的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最终她弯起手臂反抱住裴廷清,选择了妥协。
后来裴姝怡和裴廷清一起去医院看望了裴宗佑。
几个月不见,裴宗佑瘦了太多,连往日里那双精明的眼睛也越发恍惚了,如今他靠氧气来维持生命,在看到裴姝怡后,裴宗佑清醒过来,执拗地要求回家,说就算他死,也不能死在医院这种地方。
裴姝怡听得眼眶通红,望向裴廷清,裴廷清沉默地点点头同意了,毕竟目前的治疗对裴宗佑已经不起什么作用了,既然裴宗佑想在裴家度过生命中的最后几天,那就依着他吧。
裴廷清走出去亲自去找医生了,裴姝怡留下来陪着裴宗佑。
后来走出去时,在医院大厅里遇见杜诗娴和她手中牵着的惟一,两人互相问候过,杜诗娴说蔚承树生病了住在这家医院里,她带惟一过来看看。
杜诗娴直到现在还对蔚承树情深意重,感情从来都是一个人的事,裴姝怡没有说什么,心疼地抱了杜诗娴一下,说过常联系后,她跟杜诗娴告别,坐上车子和裴廷清一起回去裴家。
外界得知了裴宗佑病重的消息,免不了有不少人打来电话,或是亲自上门看望,裴廷清顾及着公司那边,而裴宗佑不想见任何人,但有些又不得不应付,因此裴姝怡以裴家二小姐的身份招待他们,其他时间空闲时,她就陪着裴宗佑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秋天来了,院子里落满了厚厚的树叶,裴姝怡想让裴宗佑看一些生机勃勃的景色,但裴宗佑却嘱咐佣人不要把这些枯黄的叶子扫走,这样一天又一天地过去,秋风吹过时,就连裴姝怡这个年轻人看着满院子飞舞的树叶,都觉得心里荒凉而萧瑟。
十二月来临,下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到了晚上外面已经是白茫茫一片了,这天晚上裴廷清提早从公司回来,而裴宗佑已经一整天不吃东西了,他把裴姝怡和裴廷清一起叫到床边。
在几个小时里裴宗佑交代了很多事情,他希望裴廷清能肩负起自己的家族使命,既然处在了这个位置,那么无论何时都要把裴家财阀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后来裴宗佑安详地沉睡过去,裴廷清的手掌放在他的胸膛上。
床头开着壁灯,窗帘拉上了,显得房间密实而静谧,裴姝怡坐在地毯上,她被裴廷清修长健硕的手臂紧抱着,依偎在裴廷清的怀里,裴姝怡疲倦不堪之下,闭上眼睛睡着了。
第二天她是在自己卧室的床上醒来的,不知道裴廷清是不是去上班了,身边的位置空了,只留有他的热度和气息,而这时有低沉的钢琴音从楼下传来。
裴姝怡起身的动作一顿,这个琴音是…………?恍惚间回到了她初来裴家的那段时光,裴廷清每天早上在楼下弹钢琴给她听。
裴姝怡生怕打破这份美好,保持着掀开被子的姿势,闭眼聆听着,但过了一会觉得这不是裴廷清在弹钢琴,虽然音色上跟裴廷清没有多大差别,但更比裴廷清多了一种沧桑感,而除了裴廷清外,还有谁会在裴家弹钢琴?
一曲接着一曲,琴声一直没有断掉,裴姝怡走出浴室洗漱,换过衣服后下楼到了客厅。
男人面对着一扇玻璃窗而坐,外面纷纷扬扬下着大雪,他修长瘦削的手指在黑白色的琴键上飞舞,流转而出美动人的乐音,优雅高贵、行云流水,弹钢琴的男人永远是最英俊迷人的。
并非是裴廷清,裴廷清此刻正坐在沙发上,手臂搭在扶手上,比往常悠闲的姿态要认真很多,他在很投入地聆听琴音。
而弹钢琴的男人是裴宗佑,裴姝怡没想到裴宗佑竟然也会弹钢琴,不过既然曾经身为裴家财阀的长子,才华横溢是最基本的吧?
裴姝怡走过去和裴廷清坐在一起,裴廷清向她递过手来,她伸出自己的手,无声地握住裴廷清,让裴廷清温暖厚实的掌心将她包裹,两人转过目光,凝望着玻璃窗外白雪飞扬,谁都没有说话。
这天裴廷清没有去公司,裴宗佑弹了很久很久的钢琴,后来裴廷清和裴姝怡走出去,他们面对着那扇玻璃窗,在下着雪的院子里堆出了一个很大的雪人时,裴宗佑的琴音终于停了下来。惟你不可辜负
下午时雪停了,裴廷清带着裴姝怡去买冬天穿得衣服,再回来后裴宗佑并没有在家里,佣人说裴宗佑一个人开着车出去了,没有让人跟着他。
裴廷清和裴姝怡对望一眼,都想到什么,最后他们找到墓地。
霍惠媛的墓碑前放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红色玫瑰花,那里面夹着一张贺卡,“这辈子我从来没有送过你玫瑰花,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不喜欢,但我想大概你们女人都会喜欢吧。阿媛,我爱你…………”
而抱着墓碑跪在那里的男人早就僵硬了,山中茫茫白雪,裴廷清身形笔直地站在裴宗佑背后,很久很久他蹲下身去,抽出了那张卡片,裴宗佑还在后面写了这样一句,“雪落满头,也算白首,把我跟你的母亲合葬在一起。”
如果生未同衾,那么就让我们死同穴。
裴姝怡缓缓地跪在了地上,用手捂住嘴,眼中的泪水不断地涌出来。
我说过要在这个阶段给大家一个惊喜的,下章就是惊喜了,(__)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