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约翰皱着眉，背着手，在自己的木屋内来回踱步。

唐萨尔坐在老约翰的对面，而他旁边的桌子上面，放着那封从土匪营寨里面搜出来的信。

本来唐萨尔是想把这封信挨个给村民们看的，但是发现这些村民都不识字，于是便只好把信拿给村里唯一不是文盲的老村长看了。

而信的内容和唐萨尔预期的一样，是枯木村的教士，曼努埃尔寄给那群土匪的。信上说土匪们近期可以来村里进行一次劫掠，曼努埃尔教士以神明的名义起誓绝对不会对他们的行动进行任何干预。

而信的最后，曼努埃尔还颇为“贴心”地嘱咐他们不要将村民们的钱粮搜刮一空，要留一点富余，这样他才能继续从村民手中掠夺“俸神款”。

看完这封信，老约翰陷入了久久不能平静的沉默。接下来，他就在唐萨尔的注视下，在屋内不安地开会走动。

“没想到……曼努埃尔教士他居然真的……真的能干出这样的事！”老约翰叹了口气，沉痛地说。

看起来，老约翰也是一个对教士，对神明还有着些许崇敬的人，即便是自己的儿子被曼努埃尔抓走，他也没有说过一句教士的坏话……而现在，这封信可以说是让他的世界观轰然倒塌了吧。

唐萨尔看着老约翰的表情，他知道这位村长内心现在的痛苦，不过有些问题他还是需要问的。

“约翰老伯，您之前说过，曼努埃尔教士之前还帮助过村子驱赶土匪，也就是说教士和村民们的关系并不像现在这般险恶，是吗？”

老约翰点点头，回答道：“是的……原先我们和曼努埃尔教士大人的关系就如同莫什盖尔帝国所有的百姓与教士的关系一样，能够友好相处。我们会去教堂礼拜，向教士倾诉、忏悔，而教士大人则会为我们排忧解难，还会帮忙保护村子……”

“之后关系就变了？”

“是啊……也就是最近几年吧，在那个厄尔盖茨大主教成为皇帝陛下身边的红人之后……当然，这都是老朽在双叶城打听到的。”

厄尔盖茨？唐萨尔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当然，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真的没有听说过还是只是因为失忆的原因想不起来了而已。

“从那之后，审判塔在帝国的权利就越来越大，”老约翰继续娓娓道来，“而教士大人对待我们也就越来越不上心了，他逐渐开始作威作福，随意驱使我们……”

“说起来我就觉得奇怪，约翰老伯不是村长吗？按理说应该是村里的首脑才对，但却处处受制于教士。”唐萨尔提出了自己的感想。

“唉，原来老朽在村子里还能管一点事，但随着审判塔权利的扩大，各地的教士已经基本上将老朽这种底层官员完全架空了……这也是老朽在双叶城打探到的信息啊……”

唐萨尔点点头，他等着老约翰继续说下去。

“本来情况就在逐渐变坏，审判塔的教士越来越为所欲为。就在皇帝陛下宣布解禁了古法术之后，那个莱斯提希主教居然在我们埋藏家人的墓地里施放死灵法术，将他们的尸体作为亡灵兵复活！”

唐萨尔觉得脑袋的伤口处一阵针扎一样的刺痛，随之而来的，是在他脑中再次复苏的记忆断片：

他面前是无穷无尽数不清的亡灵兵，这些亡灵目光呆滞，身上散发着尸臭，虽然是尸体但手中仍然拿着武器。而自己则在战场上与它们拼死奋战……

这是哪？我交战的对手是丧尸吗？这么说，我曾经遇到过约翰老伯所说的亡灵兵？

正沉浸在自己记忆当中的唐萨尔被老约翰的讲述声拉回了现实：

“……让我们连祭祀和探望已经过世的家人们都办不到啊！而在最近，情况确实愈演愈烈……自从那个利安姆教士当上了双叶城审判塔的代主教之后，更是变本加厉，所有教士都凌驾于了当地官员之上……”

利安姆？又是一个没有听过的名字，唐萨尔心里想到。

“……在利安姆代主教的淫威之下，各地的教士都更加肆无忌惮，横征暴敛，视老百姓们为草芥……”

“您的儿子，叫本对吗？听说他就是因为反抗曼努埃尔教士而被他监禁在教堂里的？”唐萨尔问道。

“……那几个年轻人告诉你的吧，真是大嘴巴。没有错，就是因为之前曼努埃尔教士来收‘俸神款’时，本气愤不过，坚决不给，就被教士用法术制服，关在教堂的监牢里。”

“教堂还有监牢，这算是什么教堂啊！”

“那个监牢也是原先没有的东西，后来曼努埃尔教士将忏悔室改为了监牢。”

唐萨尔摇摇头，听起来不管是曼努埃尔教士，还是利安姆代主教，都已经烂透了。

“约翰老伯，您不担心自己的儿子吗？这些天我一句都没听您提起过您儿子本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