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午休起来,见档口人来人往,就是没有人进来占卜。严君平坐在桌前冥思苦想,觉得这样的自己并不是过这样生活的人。自己应该有所改变,遂想到了吸引行人眼球的办法,在门口张贴一张告示,上书“卜筮不为阿堵物,多留闲暇读圣贤,每日占卜不过三,入门请君视通告”。这张告示张贴后,进来卜筮的半信半疑,时有时无。虽然也引起了来往居民的注意,把严君平这卜筮档口名声传播了出去,起到了一定的广告效应。
但时有时无的客人还是让严君平感到沮丧。做这行的必须要有真本事,而且还要做出几档成功的案例在市井中传播。不然,没有人相信严君平能够占卜,能够指点居民心中想要的迷津。
白帝公孙述也就在严君平落魄的时候出现了。那个时候的公孙述还不是白帝,还是王莽时期在蜀地的郡守。公孙述乃蜀地第一把手,主治蜀地。郡府设在成都,在郡府待着感觉百无聊奈,遂带着几个手下,乔装打扮成一般的成都居民,阴差阳错的走进了严君平卜筮的这条街道,也因此看到了严君平张贴在门口的告示。
一代大咖在成就大咖前,往往都会经历一些苦难或者折磨。这也许不叫苦难和折磨,这就是大咖在出现在世人面前毕然的阵痛,只有经过这样的阵痛,使得大咖不断的打磨自己的才华,让自己的才华在打磨中不断地升华到一定高度,就犹如刺入囊中的铁剑,剑尖迟早会穿过囊中冒出来的。
严君平很幸运地见到了公孙述,与公孙述相谈甚欢。占卜中发现公孙述有帝王气象,只是并不明言,旁敲侧击地说了一通。严君平依然记得那日的情形。公孙述带着两个随从路过卜筮档口,抬头瞧见了门上的告示,略一沉思,遂走进来。在门口仔细地打量着严君平,觉得严君平羽扇纶巾的,很有仙风道骨的气度。
严君平并不发话,只是看着这进来主仆二人。严君平也在察言观色,觉得公孙述气宇轩昂,心中光明磊落,脸上透露出一种舍我其谁的感觉,思量道,这人并不是池中之物,他日时机来临,必然会万人之上。这样的人若不结交,这辈子终难有出头之日。想到这里,严君平又细细地打量着公孙述,在成都城内,能有这番气度的只能是郡守公孙述,这种气定神闲的样子,早已把成都视为自家院子一般的悠闲自在。
严君平在心里以公孙述进来的时间做卦占卜,得乾卦,似有九五之尊气度。心中了然,遂朗声说道:“客官想占卜什么?择一字可占卜,报出生辰也可占卜。家中大小事,都在占卜之列。”
公孙述见严君平发话,觉得这些江湖术士也不过如此而已,靠着这些普通的伎俩蒙混那些不晓世事的一般百姓。心中冷笑,觉得自己应该试试眼前的这位自称一日卜筮不过三的骗子,说得正确姑且赏他一两银子,若是胡言乱起来,回去后派人过来查封了这铺子。
公孙述遂上前说道:“在下择一字占卜前程。”那一时期适逢王莽篡权,推行均田令昭告天下,遭到乡绅阶层的强力抵制。以至于天下纷争四起,王莽政权摇摇欲坠。公孙述虽然为蜀地郡守,也感受到了前途莫测,常常夜不能寐,批衣坐起,思量着自己的未来如何。也因此在郡府中烦躁不安,才想到走出郡府,到市井中散散心。
正所谓心中常思,做事行为也会受到影响。眼下,公孙述说道择一字卜前程。严君平遂指点公孙述在一根竹简上书写一字。
公孙述手提着毫笔,略一思索,在竹简上写了一个“公”字。这“公”字乃公孙述姓氏,公孙述本就占卜自己前程,虽然十分的不相信严君平,但眼下既然占卜,也不敢怠慢自己。也就把自己姓氏第一个字书写出来。
严君平见公孙述书写完毕,更加的判定了眼前这人就是蜀郡太守公孙述。觉得自己翻身的机会来临,遂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公孙述面前,一掀长衫,普通一声,双膝跪地,连叩三个响头,嘴里说道:“别地不容莽山外,公家从此多臣民。偏居一隅逍遥梦,黄袍上身蜀地明。”
严君平嘴里说完这四句话,站起来走回到座椅上,挥手示意公孙述可以走了。公孙述还在纳闷中,觉得这人也太搞笑了。走出来跪下叩头,说了四句七言语,闷头就回去坐下。正想详细地问个究竟,这样吊胃口的事情还是第一次发生。但突然想到四句话中“白帝不容蟒山外”,思量道,难道王莽在位不久长?很快就要被赶走?想到这里,遂把四句话在心里都想了一遍,这人也不知道我是谁,就凭我这一个字就跪到面前,说出这番话。看来自己就是不应该偏居一隅做着逍遥梦,还是学着王莽黄袍加身。
公孙述内心思量着,见严君平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遂向严君平拱手施礼,转身走出卜筮档口。两名随从也跟着走出去了。银子都没有给一两,严君平很想出言讨要,但想到做戏做足,为了长远而不是眼前。已然知道这公孙述从此将对严君平另眼相看的,不由得心里暗暗地窃喜。
就在严君平心里稍微有点失落,觉得这一日又没攒到银子时,公孙述的一个随从再次进来了,朝着桌子上扔下一两银子说道:“这是我们老爷赏你的。”说完转身就走。严君平捞起桌上的银子,举在眼前半闭着眼睛查看,然后吹了吹银子上的灰尘,呵呵笑道:“今日总算开张了。”
公孙述带着从人走出门后,开始并不相信严君平的话,但往回走的时候,却是越琢磨越相信起来。公孙述把整个王莽政权放在这天下纷争大环境中分析,发现王莽政权垮塌也就在一瞬间的事情,若自己不提早谋划,自己这蜀郡太守都可能保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