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平一步一步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到盘果面前,扑通跪倒。
“儿子有罪,没有完成阿爸的命令,请阿爸处罚。”祖平哽咽着说道。
盘果用怒火伴着唾液吞下了喉咙,“抬起头来。”
祖平慢慢抬起头,脸上有斑斑血迹。
盘果狠狠抽了儿子一巴掌,响亮的耳光让所有人都听得到,“说。”
祖平抹掉嘴角的血迹,“一路上我们杀光了所有卡洛卫士,”他回头用目光指向身后那些挂在士兵马屁股上的卡洛卫士头颅,“我们还发现了拉姆坐骑的血迹。”
“为什么没有继续追。”盘果的话像冰刀一样刺向祖平。
“我让士兵们连夜打着火把,顺着血迹继续追踪,最后,我们追到了幽灵沼泽边上,正要进入沼泽,”祖平的瞳孔突然放大,似乎回忆起了恐怖的事情,“无数黑色的幽灵,从沼泽里冒出来,眼睛里闪着绿光,无声无息向我们靠近,他们浑身弥漫着死亡的气息,仿佛来自地狱的最深处。”
祖平的声音越说越低沉,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似乎黑色的幽灵就站在每个人的身边。
“我们都像中了法术一样,站在原地,手脚不能动弹,”祖平浑身在微微发颤,“我眼睁睁看着一个幽灵走到一个士兵面前,伸出鹰爪一样的手,撕开那个士兵的胸膛,挖出了还在跳动的心脏。”
“姑父,请不要责怪祖平,”申加恳切地对盘果说道,“表弟已经尽了力,但那是幽灵,没有人能够对抗,我相信拉姆落到了幽灵手里肯定活不了。”
“你亲眼看到他死了吗?”正在气头上的盘果不给这个侄儿留情面,“没有亲眼看到拉姆的尸体,我绝不会轻易下相信。”
“尼楚大摩师,”盘果朝着尼楚谦逊地微微向前俯身,“请你卜一卦,看看拉姆到底是死是活。”
“抓一只公鸡来。”尼楚干裂的嘴唇终于出声。
悬挂在堂屋墙壁上的母铜鼓被解下来放在地上,盘果命人打到白水河边打来河水,把铜鼓冲洗干净。架起篝火煮上一罐清水。同时一只大红公鸡被捆住双脚放到了铜鼓面前,扑棱着翅膀挣扎。
尼楚一撩宽大的袍子,枯干的手从袍子里闪电般伸出,一把抓住地上的公鸡,同时另一只手伸向盘果。盘果会意,立马把腰上的铜短刀解下来,双手捧过头顶递到了尼楚的手上。尼楚一手抓鸡,一手握刀,展开双臂围着铜鼓转起来。她微微睁的眼睛,嘴里念叨着除了布隆以外谁也听不懂的经文。
转了几十圈,尼楚忽然停住,用盘果的腰刀飞快地划过公鸡的脖子,一股鲜血飞射到铜鼓上。她蹲下身,把喷血的鸡脖子按在鼓面上涂抹。很快,鼓面全都被鸡血涂满,公鸡流尽最后一滴血后抽搐了几下就再也不动弹。尼楚把死鸡端正地放在铜鼓面前,拔下几根鸡毛,粘在被染红的鼓面上,这才慢慢站起身来,“万能的山神,我日夜向您祈祷,诚心为您诵经,杀了火红的公鸡来献祭您,请您给我指引。”
听到尼楚说这句话,所有人都跟着盘果面朝铜鼓跪下,齐声祈祷,“求山神给予指引。”
就在这时,死去的公鸡忽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扑打着翅膀跳到了鼓面上。它细小的眼睛随着脖子的转动在每个人脸上扫视了一圈,然后突然张嘴叫了起来。
人们瞪大了眼睛,他们从来没见过死而复生的情况。
公鸡叫了两声之后倒在了铜鼓上,仿佛从来没有活过来过。
“山神已经答应了我们的请求,都起来吧。”尼楚尼楚弯腰把公鸡捡起来,放进已经煮开了的陶罐里。
人们慢慢站起来,眼神里是对尼楚无限的尊崇。
滚水很快让鸡毛容易从鸡身上拔掉,也让鸡爪上的皮变得松软。尼楚的手似乎对烫水毫无知觉,她从滚水里把公鸡抓出来放到地上,麻利地掰断了鸡腿,用她长着长长指甲的手熟练地撕下鸡腿上的皮,最后只留下两根光溜溜的鸡腿骨。
尼楚从头发里摸出几根骨针,眯着眼睛仔细瞧着手里的鸡腿骨,寻找到腿骨上的几个小眼,然后把骨针插了进去。所有人的屏住呼吸,紧盯着尼楚的手。骨针终于插完,每一根都朝着不同方向斜插着,仿佛鸡腿骨上长出的长刺。
尼楚眯着眼把插着骨针的鸡腿骨靠近眼前端详,而盘果则密切注视着尼楚的表情,“尼楚大摩师,怎样?拉姆到底是死是活。”
尼楚皱了皱稀疏的眉毛,“还活着。”
盘果慢慢转身,面色凝重地面对着人群,“拉姆已经逃脱,令堆大王很快就会知道,战争已经打响。”